第二百八十九章求之不得
兩百八十九章
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着。
雨水拍打在窗上的聲音響個不停。
玉善自床上坐起來,抬眼朝窗外望去,天已經黑了,他再朝旁邊看了一眼,方正正睡的香沉。
玉善放輕動作緩緩起身,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穿上,做罷,玉善抬腳朝書桌走去,最後在桌子前停下。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書桌上那一幅方正畫的畫像上。
上面畫的是他。
眉眼含笑,神色中是似水一般的溫柔,看起來乾乾淨淨的。
畫里的這個,是以前的他,現在的他,根本不是這個模樣。
玉善輕笑一聲,拿起旁邊的硯台,將墨水倒在畫上,看着那黑色的墨汁逐漸在畫像里那張溫柔的笑顏渲染開來,直到再也看不清楚畫上內容。
「你是個好人,不該跟我這種人在一起。」
玉善抬眼,靜靜地望着床榻上的方正,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說着,「所以,忘記我吧。」
玉善抹掉了方正的記憶,搖搖晃晃的離開,安靜的房間中,僅剩下那一幅被墨渲染到看不清楚畫上人面容的畫像靜靜地躺在書桌上。
咯吱
玉善推開方家大門,抬腳自裏頭走了出來,他轉過身去關門的時候,眼角恰好瞥到雨中一個撐傘靜靜地站着的高大身影。
玉善假裝沒有看到,將門關上,抬腳面無表情的走入雨中。
那人沒有追,只是撐著傘,用一雙輕蔑而冷淡的眼睛瞧著玉善,淡淡的道,「怎麼?你的相好吝嗇到不願意留你在家過夜,大半夜趕你走?你這不是被人白上了嗎?」
那個宛如利劍一般鋒利的話在玉善耳邊落下,玉善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雨水落在他身上,雨水沿着髮絲落進他眼睛裏,浸的他生疼。
這些話,他明明早已聽過無數遍,也早習以為常,可不知為何,再度聽,玉善還是覺得他心口的位置一陣悶疼。
夜幕中,那一雙如鷹一般鋒利陰霾的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玉善,玉善的衣服被雨水打濕,緊緊的貼在皮膚上,清瘦的身材也凸顯了出來。
「真不明白,那個方正究竟是哪裏瞎了眼,看上你這個瘦瘦弱弱的男人,該不會是你給他下什麼蠱吧?」
宋辭冷笑一聲,自傘上滴落下去的雨水濺濕了他那一雙早已經濕透的靴子,若仔細看,宋辭的衣衫也早已盡數濕透。
玉善終於回過頭去看宋辭,隔着夜幕,宋辭看到了一雙冷冰冰的眼眸,那眼裏沒有半點感情。
這個眼神,他以前見過。
就在當年他替月兒取葯刨開玉善胸口的時候。
宋辭一怔。
玉善卻一言不發,大步朝他而去,鞋子踩在雨里,濺起的雨水打濕了衣擺。
宋辭未反應過來,玉善已是伸出手用力的抓住宋辭,靠過去生生咬住了宋辭的唇。
宋辭渾身帶着寒氣,恐怕已經在此處等上一夜了。
啪
油紙傘自宋辭手裏滑落,摔在地上。
雨落下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其清晰,宋辭大腦空白了,直至血腥味自嘴裏蔓延開來,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等他憤怒的想要推開玉善時,玉善先他一步,緩緩離開了他的唇,只不過,依舊勾着他脖頸,抬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唇角還掛着一絲血跡。
玉善伸出舌頭舔去唇邊的血跡,看着宋辭,冷笑一聲,「是啊,我是給方正下了蠱,不過,這蠱,我最想下在你身上,讓你求生不得求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緣故,玉善渾身冰涼,宋辭看着那樣的玉善,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待反應過來,宋辭狠狠地伸手把玉善推開,玉善沒有站穩,搖搖晃晃的摔在了地上,濺起的泥水弄的他一身狼狽。
「你瘋了是不是?剛跟別的男人親熱完就來吻我,你不嫌不害臊,我還嫌噁心。」
宋辭下意識的擦了擦嘴,快要把嘴擦破皮,還是覺得不太夠一般,紅着眼死死的瞪着玉善。
玉善笑了笑,搖搖晃晃的自地上站起來,身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淌水,他抬眼,心如死灰的望着宋辭,笑着反問道,「那你在這裏做什麼?」
宋辭啞言,不由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他怎麼知道他站在這裏做什麼?
只是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站在這裏了。
可兜兜轉轉,到嘴邊,宋辭卻不是這樣說的,宋辭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饑渴難耐到飢不擇食罷了,沒想到,還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宋辭說的時候,眉眼間滿是厭惡。
玉善看到宋辭那厭惡的表情反而覺得心裏無比愉快,他輕笑一聲,「不是你讓我找的嗎?」
玉善挑眉,說的神采飛揚,「現在我找到了,而且,我覺得,好像他比你好多了,至少,他挺能幹的。難怪凡人這般追尋魚水之歡,果然是個樂事,只不過,這種事情,不該跟你分享才是。」
宋辭那厭惡的表情逐漸轉成憤怒,他不知為什麼當年那個笑起來眼睛都會發亮的人如今會如此不知廉恥的說出這種話來,他氣的渾身發抖,看着玉善那張笑吟吟的臉他就怒不可遏的高高抬起了手。
就要落下的時候,玉善冷冷的望着他,滿眼的殺意,警告道,「你再動我一個試試?我有的是辦法讓那個江月這輩子都沒有復活的機會!」
宋辭的手生生懸在空中。
玉善看着那懸在空中的手,不知為何,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你的弱點永遠是江月,宋公子對夫人的痴情可真是令人感動啊!」
痴情二字堪似一把利劍,也同時將玉善心裏捅了個大窟窿。
他又何嘗不是痴情?
只不過,宋辭的痴情人盡皆知,他的痴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因為就算他說出來,恐怕也無人信。
宋辭慢慢的握緊了手。
「還有四年的時間,你陪我走完這最後四年,到時候,我還你一個江月,你不吃虧吧?」
玉善依舊笑的極其虛偽,宋辭看着就覺得噁心。
宋辭不答他,玉善也不生氣,抬眼瞧著宋辭,繼續一字一句道,「只不過,你以後不要再管我的私事,我和誰在一起,做什麼,都跟你無關。」
宋辭看着玉善的眼睛,嘴裏的腥甜逐漸變得濃郁,他咬牙切齒,一個個字幾乎自牙間生生擠出,「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