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過去
咔嚓
顧清明一腳踹開了窗戶，然後跳了上去，冒出個腦袋來朝裏頭看。
房間就跟當年似乎沒有什麼變化，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去，落在書桌上。
顧清明被迎面撲來的灰塵生生嗆了一口，伸手在鼻間揚了揚，咳了幾聲。
「真搞不懂，回自己房間還得翻窗。」
顧清明不滿的嘀咕著，然後從窗戶上跳到地上，伸手輕輕拍去手上的塵土，「雖然這種翻窗的感覺蠻懷念的。」
他以前似乎總愛翻那個人房間的窗，倒也不是因為正門進不去，純屬是因為他覺得翻窗好玩罷了。
他就喜歡看那個人見到他時那種被嚇一跳的表情。
雖然到後面，那個人習以為常了，就連他大半夜翻窗也能從容不迫的繼續喝完杯中茶，然後默默的去收拾床，讓出一半床褥給他。
想到這裏，顧清明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以前乾的那些無聊事，他倒記的還挺清楚。
無奈的笑了笑，顧清明緩步走在房間里。
這裏曾是他住過的房間，很奇怪，就連一個花瓶、一本書都是以前的擺放位置，書桌上那攤開的書還是他當年沒看完的，顧清明低頭伸出手撫去，堆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書頁用一個紙鎮安然的壓着，而攤開的那頁，恰好是他當年出事前看到的那頁。
顧清明抿緊了唇，目光忽然瞥到書架底下那封信。
顧清明認得那封信，於是，他揚了揚手，那封信便升起落至他手上。
顧清明拿着信在書桌前坐下，月光下，那信封已經泛黃，信封上面寫着大人親啟四字。
修長的手指將那封信捏了又捏，直至發皺。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明才拆開那信封，將裏頭的密信抽了出來，他靜靜地看着裏頭的內容，顧清明不由淡淡的自嘲一笑。
這封信裏面放的是他以前吩咐暗衛調查的資料。
調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當時化名顧止卧底在他身邊的沈墨。
只不過，當年得到這封密信以後，他倒沒有打開。
就算不用拆開，他也早知道密信裏頭的內容。
所以，顧清明忍不住想，當時派人調查的目的何在?
他想了好久好久，才想出一個理由，大概，那時候的他依舊抱那麼一點點希望那些都不過是他的誤會吧?
那個人沒有騙他。
更沒有想把他置於死地。
他也不是連一個信任他的人都沒有。
只不過，當他收到這封密信，以及暗衛說的那一句，那個人留不得了之後，他就明白，他註定無永無真心待他的人，所有人都想變着法將他置之死地，也沒有人信任他。
他也以為自己能忘記，只不過，在仙牢重新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記憶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或許是那些人能力不足，技術太拙劣。
又或許是，他自己忘不掉那天夜裏他硬生生咽下去的那幾個那個人親手做的下了毒的粽子，更忘不了那個人領着兵浩浩蕩蕩冷眼說從未真心誠意待過他時的場景。
總而言之，他都記起來了。
清清楚楚的記得曾化名顧止的沈墨，也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的一切。
可他倒想裝的什麼都不記得。
對他而言，沈墨不重要，過去的他不過一時沉淪在那虛假的溫柔中，現如今，他該醒了。
顧清明伸手將手上的密信撕開，撕成無數碎片，往空中一揚，他仰頭，靜靜地的看着那宛如雪花一般在空中緩緩飄落的碎片，他紅着眼，輕笑一聲。
……
「你可曾有真心待過本君?」
那一抹暖光灑入大殿
沈墨抬眼一看，那個一襲黑衣、長發散落，提着長劍坐在大殿之上的男人正沖他笑着，森白的牙齒上滿是血跡，男人胸前是那冉冉流血不停的傷口，鮮血沿着身子滴落，一直流到腳邊。
血腥味很濃郁，幾乎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這個人很怕疼，平時就連破個皮也得吵吵鬧鬧上半天，可現如今，7鮮血的味道快要將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包裹，那個人也不鬧，安靜的可怕。
那笑好似在他心頭捅了一刀，他顫抖著聲音，一字一句，回答道，「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
「哦，都是為了任務是不是?」
男人好似恍然大悟的笑了，「那還真是難為你了，算本君對不住你，這些年來，讓我們高高在上的崆峒派大弟子受委屈了。」
「你何必這樣說話……」
他不想聽到這種話，更不想聽到這個人笑，他倒寧願這個人對他破口大罵，痛斥他的背叛。
「沒錯，本君就是為了噁心你。」
可那個人卻沒有這樣做，他勾唇一笑，笑的得意，「日後，哪能讓修緣仙君你一人獨自逍遙快活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本君之前與你說過，讓你有朝一日，親手送我一程，不過，我現在反悔了，我不想死在你這麼個人手上，那還不如被窮奇剝皮抽筋呢。」
男人漫不經心的說着，仔細的打量着手上那一把長劍花紋，若有所思。
那把劍是桃鹿仙君的佩劍，名曰斬魂，劍下從無生魂，屠魔殺神，劍落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想幹什麼?」
他往前走了幾步，喉頭一陣發緊，不知為何，他的身子都在不安的發着抖。
男人終於玩夠了似的，他伸出手撐著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着他，極其燦爛的一笑，「本君玩膩了，不陪你們繼續玩了。」
言罷，男人幾乎未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提起那明晃晃鋒利的長劍，絲毫不猶豫，宛如早已做好了決定一般，劃破了自己的喉嚨，那一瞬間，鮮血四濺，男人依舊沖他得意而得逞的笑着，混著那粘稠的鮮血，直直的沖了過來。
「大人！」
沈墨猛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冷冰冰、空無一人的仙牢，急促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慌張害怕的朝四周望去。
在確認過那些不過只是夢以後，他才發現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眼淚也是早已不受自己控制的大滴大滴的往下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