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不若瘋魔，便不成活
兩百七十四章
顧清明在回去之前順便去了一趟異寶閣。
戴着斗笠的顧清明抬眼看了看異寶閣那十年如一日的牌匾，忍不住笑了笑，旋即大步走入。
異寶閣門口的鈴鐺響了響，櫃枱上的掌柜正低頭專心致志的撥弄著算盤。
顧清明走了過去，伸出手，撐在櫃枱上，伸手托著下巴，淡淡的道，「掌柜，最近有什麼比較稱手的兵器嗎?」
「有啊。」
掌柜漫不經心的道，「新到貨的邪劍。」
「拿來看看。」
顧清明道。
這時候，掌柜才停下動作，抬眼看了看顧清明，說了一句稍等，然後轉身走進屋子裏。
沒過一會，掌柜抱着一個盒子來，放下，打開盒子，裏頭正靜靜地放着一把通身銀白，劍鞘上刻着彼岸花的劍。
顧清明伸出手，拿起那把劍，滿意的打量著，再拔劍出鞘，那一瞬間，似乎有惡鬼在慘叫，劍身鋒利到泛著寒光。
「這把不錯，叫什麼名堂?」
顧清明合上劍鞘，笑吟吟的問道。
掌柜一看顧清明要買，頓時臉上堆滿了笑容，褶子一笑一大堆，幾乎快要夾死蚊子，「這把劍名堂可大了，叫鬼吟，是一把上古名劍，據說，這把劍斬殺了成千上萬的惡鬼，所以才得此名。」
顧清明聽着，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夠邪門，他喜歡。
「要是公子真心喜歡，一百萬金買回去怎麼樣?」
掌柜嘿嘿一笑。
聞言，顧清明一愣，抬起頭，望着掌柜，眨了眨眼，「誰說我要買了?」
掌柜怔住。
只見顧清明不緊不慢的拿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帶着半臉面具，唇角意氣風發的微微往上揚起的臉來。
看到這個天煞一般熟悉到難以忘懷的臉，掌柜當下就傻住了，臉色慘白，好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然後伸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我只想向掌柜借這把劍，不知道，掌柜，願不願意?」
顧清明笑眯眯的同掌柜道。
面具下的那一雙眼睛微微往下彎著，一如既往，蟄伏着淡淡的危險。
那熟悉的台詞、熟悉的樣子、熟悉的厚臉皮，掌柜幾乎是心咯噔一聲，顫顫巍巍的往後退去，「邪……邪君?你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
「本君要是想活，還做不到嗎?」
顧清明淡淡的笑了笑，掂量着手上的劍，抬眼冷冷的看了看掌柜，「所以，掌柜是借還是不借?」
「借……」
掌柜聞言，連忙點了點頭，「肯定借，大人儘管拿去。」
「那就多謝掌柜慷慨解囊了，改日有機會，本君定親手奉還。」
顧清明笑眯眯的說着，言罷，他抄起櫃枱上斗笠，重新戴上，又握著長劍，大步朝門外走去。
掌柜心有餘悸的望着顧清明遠去的背影，臉色蒼白，自言自語的失神呢喃著，「這煞星，怎麼又活了……六界又該動蕩不安了……」
顧清明看了看手上的新兵器，掂量掂量，斗笠下的唇角揚了揚，剛走出異寶閣門口，顧清明就看到到迎面走來正在談話的兩個人。
起初，他本不在意，直至那二人談話的內容落在他耳邊。
「聽說了嗎?鬼閣的閣主，那個沈墨，被抓了。」
不知為何，顧清明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被誰抓了?」
「還能有誰?崆峒派清理門戶唄，聽說那個沈墨心狠手辣，將太清宮五名女弟子皆殘忍殺害了，還有一名女弟子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引的八門六派震怒，便效法當年殺邪君之日，由崆峒派為首，派了千百弟子將鬼窟圍的水泄不通，最後，生生將沈墨逼了出來，大戰半天，最後，那沈墨被青鋒真人廢了經脈，擒回崆峒派了。」
那二人笑着說完一塊走入異寶閣中，顧清明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僵硬的朝異寶閣瞥了一眼，又迅速的握緊了手上的劍，抬腳大步離開。
斷秋山
陰冷的仙牢中，鐵鏈被細微的風輕輕吹起的聲音飄蕩在這個寂靜而沒有半點生人氣息之地。
沈墨一襲黑衣，臉色蒼白，長發散落，靜靜地閉眸盤腿坐在地上，那兩條粗大的鐵鏈依舊緊緊的自他身體內穿過，傷口的血將鐵鏈染的生鏽。
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起，而且逐漸變近。
長長的睫羽顫了顫，沈墨緩緩睜開眼來，最後，眼前一個女子緩緩停下。
那女子一襲華服，富家夫人打扮，看起來雍容華貴，五官很溫婉動人，纖纖玉手上正死死的握著一把長劍。
沈墨平靜的看了那個女子一眼，得知不是自己要見的那個人，又宛如未瞧見那女子一般，再度閉上眼去。
段雅慢慢的握緊了手上的劍，輕咬貝齒，死死的盯着沈墨，美眸里儘是怒氣。
她以前那個意氣風發、霽月光風的大師兄不見了，現在在她面前的這個人，靈氣凌亂不堪、修為盡損、就宛如在風中搖搖欲墜的蠟燭，隨時會熄滅一般。
就算當年，她也未曾瞧過這個人如此狼狽過。
段雅深呼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努力壓制住怒氣，道，「師兄果真連我都不願意見?」
聽到段雅的聲音，沈墨沉默片刻，才是輕描淡寫的道，「我不是你師兄。」
「你不是我的修緣師兄，那誰是?」
段雅紅了眼，死死的瞪着沈墨，「你非得將自己作踐成如今這樣方才開心是不是?」
沈墨不語，連眼都未睜。
「私自留下那魔頭的屍體，斷臂叛出崆峒派，墮魔去做什麼鬼閣閣主，數百年來，與崆峒派對着干，做了一堆喪盡天良的壞事，竟然還跑去殺太清宮的弟子……」
段雅險些有些沒控制住自己，不由嗤笑出聲，「師兄，你到底要瘋魔到什麼時候才願意清醒?那個魔頭究竟給你下了什麼蠱?」
沈墨終於睜開了眼，從所未有的平靜，他沙啞著嗓子，緩緩開口道，「我很清醒。」
不若瘋魔，便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