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道歉

兩百七十三章

陽光明媚

暖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到靠窗坐着的顧清明身上。

顧清明點的茶點還沒有上，一杯熱茶放在手邊，熱氣裊裊升起。

台上有說書人在眉色飛舞的滔滔不絕的說着俗套的故事，顧清明沒有聽，目光落在窗外，靜靜地看着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嘴裏輕輕哼著曲子。

就在此時，有個人在顧清明身旁停下。

顧清明不哼曲了，停下來，自窗口收回目光去，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從頭到尾，目光都未落在旁邊那人身上一點。

「站着做什麼?坐。」

顧清明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那人遲疑了一會，抬腳朝顧清明對面座位走去，最後，坐下。

顧清明抬眼一看，只見一襲淡藍色長衫、皮膚白皙的有些不正常的玉善正坐在他對面。

玉善跟以前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估摸就是他臉上不再掛着那溫柔而和煦的笑容了，而且現在的玉善渾身上下都透著死氣。

玉善望着顧清明，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口。

「好久不見啊，百善神大人。」

顧清明絲毫不掩飾，淡淡的一笑。

「好久不見。」

玉善從未覺得他虧欠過任何人，唯獨是面前這個人，他覺得他虧欠的最多。

「喝茶嗎?」

顧清明拿出一個乾淨的茶杯，親自提着茶壺往玉善杯中倒滿了茶，再推到玉善面前。

「我只是來，為當年的事情向你說句對不起。」

玉善沒有接過茶，很平靜的道。

顧清明停下動作，旋即無所謂的托著下巴，笑了笑，「是為了當年百善神大人見死不救，忘恩負義，拋下我一個人跑掉的事情嗎?」

玉善喉頭微微發緊，感覺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這個曾經幫過他，他卻懦弱的棄之不顧的孩子面前，玉善發現，他除了對不起，其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以為，我跟那些凡人不一樣，我可以很無私的做着一切，包括奉獻自己的生命，不過我錯了，我本質上，跟那些村民就沒有什麼區別。」

玉善苦笑一聲，「當我在柳家鎮認出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以後，我真的很想向你道歉，也很懊悔，我像那些村民一樣，對你做了這麼惡劣的事情，真的抱歉。」

顧清明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着，店小二將茶點一碟碟的端上來，放到桌子上。

顧清明就跟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伸手拿起碟子裏的糕點吃了起來。

顧清明其實也沒有恨到非得質問些什麼的地步，對他而言，那些都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他不要求每個人都向他伸出手，因為他活了這麼久，還真是沒有多少個人願意無條件的幫他，人似乎都是自私的，他又不能道德綁架別人，只不過，玉善不太一樣，玉善是他以為第一個同其他人不一樣的人，那時候的他甚至於以為他交到了朋友，可這個朋友卻在看着他被欺辱以後轉身離去。

他並不生氣，只是覺得有趣，也不打算原諒玉善，因為他覺得，錯了就是錯了，無論日後如何道歉懺悔，都是無濟於事，就跟摔碎了一面鏡子，無論事後再怎麼拼湊，也始終會有裂痕一般。

屬於顧清明的那面鏡子碎了又拼湊，拼湊完又碎，現如今，已經碎到沒辦法再拼湊修補。

「本君從未怨你，但也無法做到把手言歡，過去的事情就算再後悔也已經發生了，一直苦苦糾纏着，也不合適，所以，百善神大人自己好自為之吧。」

顧清明吃完最後一塊糕點才站起來，他望了玉善一眼，頓了頓，還是開口提醒道，「更何況，百善神大人借屍強行還魂，時間恐怕也剩下的不多了，何必一直停留在過去遲遲不往前走?無論是懺悔還是遺憾，都該儘早忘記才是。」

顧清明不僅僅指的是他，還有宋辭。

在他看來，玉善就像個幼稚的孩子，為了留住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哪怕讓自己卑微到塵埃里。

玉善聽着，卻是冷笑一聲。

顧清明吃飽喝足，也已經說完想說的話了，剛是抬腳，卻聽到玉善的聲音自他的身後響起。

「那你呢?」

此話堪堪落在耳邊，顧清明生生停下腳步。

「我的確是放不下過去，只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我沒有什麼資格以長輩的身份提醒你，只不過，偶爾也回頭看看，沈墨真的為你做了很多，聽說他現在被關在……」

「那是誰?」

顧清明冷冰冰的打斷了玉善的話，回過頭，似笑非笑的望了玉善一眼，「本君可不認識這麼個人。」

玉善一愣，「可是……」

顧清明沒有給玉善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勾唇一笑，冷笑道，「百善神大人還是管好自己吧，少管閑事，此次本君前來，是受他人所託而來，他們的目標可是你與那位亡國天子。」

「是……殷子屠?」

玉善皺眉。

「若不然，還有誰?」

顧清明淡淡的道。

玉善不言了，重新坐回去，伸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罵了一句，「陰魂不散的傢伙。」

顧清明瞥了一眼，旋即抬腳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