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追憶篇(六)宋辭

兩百三十二章

之後，凡是接觸過他的人，都最後，瘋的瘋、病的病、死的死。

在折了好幾位得力的人才之後，他們終於忍不住了。

他們知道，就算挑了他手筋腳筋，他也還有一張嘴可以胡說八道。

他的話就宛如惡魔低語，稍微意志不堅定就被擊的潰不成軍。

不知是誰提的建議，當日下午，就有一大群人來了，用黑布遮住他眼睛，掐着他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將一塊塊燒紅的炭生生塞進他嘴裏。

他想吐出來，有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強迫他咽下去，喉嚨到嘴裏火辣辣到刺疼，他甚至於可以聽見那燒紅的炭燒着他嘴裏發出的滋滋聲，直至炭的熱度降下來，那聲音才停下來，緊接着，又是第二塊，又是相同的步驟，毫無半點新意。

持續大概半個時辰，那些人才停下來，他無力的倒在地上，嘴裏和嗓子滿是水泡，張了張嘴，血水流了出來，一句話說不出來。

「現在看你還能怎麼胡說八道。」

他眼睛被黑布蒙住，手腳被鐵鏈栓著，無力的趴在冷冰冰的地上，血水不停的自嘴角流出來，狼狽而像個死人，只能聽見有個不屑的聲音自頭頂高高在上的落下，緊接着，是凌亂的離開腳步聲。

他們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來的膽小。

用這種辦法想將他打壓踩落至地，彰顯自己的高高在上與運籌帷幄?

他想笑，只不過，嘴角一扯又疼的厲害。

他說不出話來了，只要一張嘴，嗓子裏就發出極其難聽刺耳的吚吚嗚嗚的聲音來，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鴨，就連他聽了都覺得難聽。

只不過，他倒也覺得沒有什麼所謂。

能不能說話就跟能不能看見一樣，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再然後，某的一天，他被帶出了地下室。

聽帶他走的人說，是那個帶他離開柳家村的那個男人，也是柳昭國的君主要見他。

「怎麼弄成這樣?」

宋辭看着那被綁着跪在殿下，又是遮住眼睛，又是挑斷手筋腳筋，渾身上下瘦到僅剩皮包骨的少年，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不想此物濁了他眼。

「陛下，這妖物花樣不少，臣為了他，死了不少手下，若不是如此，恐怕會死更多人。」

「把布摘了。」

宋辭擺了擺手。

「是。」

立刻有人上來，替他摘掉了眼前的黑布，光灑進眼睛裏來的時候，他覺得眼睛都生疼，好半天都睜不開來，過了好久才適宜，緩緩抬眼朝殿上望去。

大殿上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襲明黃色龍袍，意氣風發，眉眼凌厲，氣勢滲人，女的一襲錦繡華服，生的嬌媚可人，正柔若無骨的靠在男人身上。

而兩旁，坐滿了一些他不認識的人，正用打量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他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臉色慘白到沒有半點血色，江月被嚇了一跳，嬌滴滴的往宋辭懷中鑽，不悅的捶了捶宋辭胸口，道，「陛下，他好嚇人，還這麼臭，有什麼好看的?」

宋辭立刻心急如焚的伸手去撫江月的臉頰，溫柔的安慰道，「月兒彆氣，你身子剛剛好，御醫說你不能太過動怒的，寡人只是聽說這妖物乃不死之身，神奇的很，想帶來給月兒你看看，高興高興罷了，你若不喜歡，寡人這就讓人把這個礙眼的東西拖走。」

「慢著。」

言罷，宋辭剛要抬手，江月忽然勾唇一笑，伸手抱住宋辭胳膊。

宋辭低下頭，寵溺的伸手颳了刮江月鼻尖，「又怎麼了?寡人的寶貝月兒。」

「臣妾前幾日在一本醫書上看到說，人的心臟都在左邊，臣妾有些好奇，這妖物的心臟究竟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江月笑的眉眼如畫，一顰一笑傾倒眾生。

「月兒想知道，刨開看看不就成了?」

宋辭目光自江月身上離開，低頭瞧向台下的少年，冷笑一聲，「來人，傳幾個御醫上來，當眾刨開他。」

他怔住，獃獃的跪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這麼血腥的畫面，臣妾不想看。」

江月輕輕伸着手在宋辭身上畫着圈，委屈的抱怨道。

「好好好，那我們不看。」

宋辭安撫的拍了拍江月，滿心只是安慰著自己的心上人，淡淡的道，「那就去隔壁霜華殿做吧，結束了，來通報一聲就行了。」

他看着殿上那一男一女，忽然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都如此狠心了，原來，不僅臣如此，連君主也如此昏庸。

他忽然對這個所謂的柳昭國失望透頂。

他被帶着離開了大殿，離開的時候，他抬眼死死的盯着大殿上的那個男子，想說些什麼，又想起他娘親臨死前對他說的話來。

他娘親說對了。

他現在果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