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回來好不好

鬼窟

窗外的鳥停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臉色蒼白、墨發散落的沈墨正靜靜地在床上躺着，他赤露著上身，左肩纏着厚厚的一層紗布。

空氣中還有着淡淡的的血腥味。

當時，沈墨暈倒以後，刀疤男就出現了，把顧清明和受傷昏迷不醒的沈墨帶回了鬼窟。

一直到現在，沈墨都未曾醒過。

替沈墨診治的巫醫起身，此時在床邊侯著的顧清明和刀疤男迅速上前。

「怎麼樣?」

顧清明看了看床上的沈墨，咽了咽口水，然後有些擔憂的問道，「他沒事吧?」

「傷口已經上藥了，」

巫醫面露難色，低下頭去，嘆了一口氣，末，道，「閣主肩上的傷太深，好幾處筋骨都生生被咬斷了，可能就算傷口好了，以後左手都會有影響。」

聞言，顧清明一怔。

沈墨右手已經廢了，要是就連左手也……

顧清明不敢往下想去，只能鎮定的繼續問巫醫道，「就沒辦法恢復到以前嗎?」

巫醫搖了搖頭，「請恕屬下無能為力。」

顧清明沒再吭聲，低頭一直看着沈墨，垂落於腰畔的拳頭緩緩握緊。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刀疤男壓低聲音同巫醫道。

巫醫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顧公子你也好幾天沒休息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一下?閣主這邊，有我看着。」

刀疤男目送巫醫離開，這才望向顧清明，沒想到，他說完以後，顧清明卻跟沒聽到一樣，一直眼睛發定似的目不轉睛看着床上的沈墨。

刀疤男只能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顧清明。

顧清明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回過頭去，看着刀疤男，眨了眨眼，「怎麼了?」

「顧公子你也辛苦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這邊由我看着。」

顧清明搖了搖頭，「我不累，讓我留下來照顧吧。」

「只不過……」

刀疤男有些猶豫，他家閣主這麼緊張顧清明，要是被他家閣主知道，顧清明已經幾天幾夜沒休息過了，肯定會責怪於他的。

「沈墨以前幫了我很多忙，現在他受傷了，我留下來照顧照顧也是應該。」

顧清明沖刀疤男笑了笑，精神奕奕的道，「倒是刀兄你，一路風塵僕僕趕去鬼都，還得把我跟沈墨帶回來，你更辛苦，要休息也是你休息。」

聞言，刀疤男也不好推辭了，只能點了點頭，「那就辛苦顧公子你照顧閣主了。」

「沒事沒事，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顧清明咧嘴笑着把刀疤男推了出去，然後重重的關上房門，背靠着房門，顧清明這才疲憊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伸著懶腰朝床上的沈墨走了過去。

顧清明在床邊坐下，胳膊肘撐在床上，托著下巴，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床上的沈墨。

沈墨臉白的跟紙一樣，雙眼緊閉着，眉頭緊緊的鎖在一塊，左肩上的傷口就算隔着紗布也知道底下有多觸目驚心。

顧清明目光落到沈墨那被子虛掩的赤裸的上半身上，眼尖的他又一次看見了那一條一直自沈墨左手手腕蔓延上來，直至沈墨心臟的紅線。

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他總覺得那一條紅線似乎比上一次見要離心口近了些。

顧清明微微眯眼，站起來，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伸出一根手指，下定決心，打算去摸摸看究竟是真是假。

未曾想，顧清明手還沒有碰到沈墨胸口，手腕就忽然被一強而有力，冷冰冰的大手抓住了。

顧清明心咯噔一聲，立刻嚇的急忙解釋，「我真的沒想對你做點什麼，我就打算看看……」

話還沒有說完，顧清明就閉嘴了，因為他眼角瞥見床上的沈墨壓根連眼睛都沒睜。

顧清明鬆了一口氣。嚇死他了，他還以為沈墨醒了呢。

「沒醒幹嘛抓住我?」

顧清明低頭看了看沈墨抓住他手腕的右手，嘟囔著，然後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扒開沈墨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想把沈墨的手放回去。

「不要！」

沈墨卻在離開顧清明手的那一刻幾乎反射性的再度抓住顧清明的手，大喊了一聲。

顧清明被嚇了一跳，眨了眨眼，「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鬆開?

還是不要對他動手動腳?

顧清明有些一頭霧水，他朝沈墨看去，沈墨正不停的流着冷汗，眉頭皺的更緊了，不僅如此，表情還緊繃着，看起來很嚇人。

「沈墨。」

顧清明只能伸出另一隻手去替沈墨擦額前的冷汗，擔憂的喚著沈墨，「你怎麼了呀，哪裏不舒服嗎?」

沈墨依舊沒有醒。

「不要，放下……」

沈墨估摸是做了什麼夢，咬緊了牙關，滿臉痛苦之色，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把劍放下……」

沈墨力氣越來越大，抓的顧清明手腕生疼，顧清明哎呦的叫了一聲，沈墨又輕輕的喘著氣，聲音很低，很低的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顧清明一怔，沈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低聲下氣的道歉，而且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抓着的他手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回來好不好……」

沈墨夢囈著，重複說了好幾遍，顧清明才聽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因為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沈墨已經哽咽了，眼角也似乎濕潤了幾分。

沈墨是對什麼人心懷愧疚么?

到底什麼人，才能讓看起來那麼鐵石心腸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在夢中哽咽著道歉?

不知為何，顧清明看着這樣的沈墨不由覺得心口的位置，隱隱作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