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粽子
一百九十章
顧清明坐在廚房門口，聽着廚房裏頭哐當哐當的響着，半天不見沈墨出來。
「哎，別喝醉了在拆廚房吧?」
顧清明尋思著站起來，朝廚房走去，又怕被沈墨那個較真的看見，所以就扒拉着牆偷偷摸摸的往裏頭看。
廚房裏頭果然一片狼藉，滿地的水和糯米，顧清明抬起頭往上看了看，沈墨正站在灶台前，很努力的把那和著紅豆的，白白的糯米放進那小小的粽葉里，白日裏燙傷的手穿梭在糯米與粽葉中，許是因為喝醉了，又或許是右手是假肢不靈活的緣故，他的手法有些笨拙，還把糯米紅豆掉了一地。
可沈墨卻宛如沒有看到，很認真專心致志的包着粽子，細細的絲線一點一點的纏繞在粽子上，沈墨非得將每個粽子都包成端端正正的菱角不可，不滿意了又重新拆了重新裹。
他微微彎著身，站在那熱氣裊裊升起的灶台前，小心翼翼的裹好一個紅豆餡的甜粽，廚房的悶熱讓沈墨鼻尖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濕了那幾縷垂落下來的髮絲。
顧清明一怔。
見到這一幕，他忽然想起來他剛來鬼窟沒多久的時候那個端陽節，打算去廚房偷吃的他無意間撞見沈墨一個人在點着微弱燭光的廚房裏頭，悶頭一聲不吭的靜靜地裹着粽子，白白的糯米間摻雜着些許淡紅色的紅豆。
不知為何，那時候的他看到這一幕就逃了。
而如今，逃不至於逃，只不過，顧清明心裏頭依舊不太舒服。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沈墨要半夜喝醉了跑來做粽子?
而且還要拉上他。
顧清明也懶得去想一個醉鬼的想法，此時，他更擔心以沈墨現在那醉醺醺的狀態會受傷。
不過，他要是出去阻止沈墨的話，沈墨肯定跟他急，無奈，顧清明就只能心驚膽戰的在旁邊守着。
沈墨不緊不慢的把裹好的粽子一個個放進鍋里，鍋里的水已經沸騰了，熱氣升起撲到沈墨臉上，模糊了沈墨臉的輪廓，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已被熱氣燙的泛紅，顧清明想着要不要出去了，沈墨又搖搖晃晃的把鍋蓋上了，然後自己跑到灶台前坐下，很認真的一個人在那裏燒火，渾身被火光映的通紅，淬了淡淡的亮光。
顧清明鬆了一口氣，靠着牆坐在地上，靜靜地望着不遠處的沈墨。
陪沈墨折騰，東奔西跑了一夜，顧清明早累了，背一靠上東西，顧清明就困了，漸漸的，眼皮越來越重，沈墨的身影映着火光，逐漸模糊，顧清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顧清明似乎聞見了淡淡的糯米與紅豆的香味，還混著些許竹葉的清香。
似乎有人輕輕戳了戳他眉心，同他很溫柔的道，「大人，快些起來，你不是囔著非得要吃粽子么?怎麼反倒先睡了?」
那個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那語氣中的溫柔帶着幾分刻意與疏離，就連顧清明都能聽見那話里的虛偽。
顧清明有些茫然，誰說要吃粽子啦?
而且，現在在他耳邊說話的人又是誰?
顧清明慢慢的睜開眼來，微弱的光線灑入眼睛，顧清明過了好一會才看清楚面前這張臉。
端正、俊朗、凌厲的眉眼間帶着幾分溫柔。
是沈墨。
天還沒有亮，沈墨身上的酒氣已經消了大半，顧清明伸手揉了揉眼睛。
「不是讓你好好的坐着嗎?怎麼坐地上了?」
沈墨伸出手，輕輕撥開顧清明眼前垂落下來的髮絲，那指尖還帶着淡淡的粽子清香，顧清明想起方才在他耳邊響起的那句話，不知為何，很是反感的就伸手打開了沈墨的手。
沈墨的手硬生生的懸在空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的，蜷縮着手指，將手收了回去。
過了一會，顧清明反應過來，覺得他剛才好像做的不妥當，又伸出手，輕輕拉住沈墨的衣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我剛才睡糊塗了，又做了個噩夢，所以反應有點大，打疼你了沒有?我瞧瞧。」
「不疼。」
沈墨搖了搖頭，也沒有生氣，微微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
「還醉著嗎?」
顧清明問沈墨道。
沈墨沒有回答，他伸出手拉着顧清明起來，「先起來，地上涼。」
顧清明點了點頭，由著沈墨拉他起來，沈墨的手一片冰涼。
顧清明偷偷的抬眼看了沈墨一眼，沈墨撥了撥顧清明的手指，讓顧清明坐回桌子上，又道，「等我一會。」
言罷，沈墨轉身進了廚房。
看起來，沈墨像是已經清醒過來了，可又不吭聲，像是還醉著。
過了一會，沈墨又出來了，端著小半盤粽子。
顧清明心咯噔一聲。
果然，沈墨就想讓他吃粽子。
可顧清明又不喜歡吃，他有些害怕的朝後面退了退，打算趁機溜走然後喊刀疤男過來接他家閣主。
沈墨好似知道顧清明要幹什麼，抬眼便是道，「哪都不許去。」
顧清明腳步一頓，生生的停在了那裏，抬頭，哀怨的瞧著沈墨。
沈墨把粽子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在顧清明對面。
顧清明覺得自己逃不過了，便老老實實坐着，瞧著沈墨。
沈墨一言不發的拿起一顆粽子，拿剪子將纏上面的細絲線剪開，那修長的手指撥弄一翻，緩緩將那泛黃冒着熱氣的竹葉攤開，露出那白白混雜着些許淡紅色飄蕩著香甜味道的粽子來。
粒粒紅豆鑲在那白白的糯米中，宛如紅寶石與那白玉，冒着熱氣，裊裊升起。
顧清明瞧見沈墨那捧著粽子的指尖都被燙的通紅，可沈墨卻沒有一點反應，繼續一聲不吭的剝著粽子，剝完，在顧清明不解的目光中，沈墨就張嘴咬下一口冒着熱氣的粽子。
「小心燙。」
顧清明忍不住提醒沈墨。
沈墨置若罔聞，繼續一口接一口的悶頭吃着粽子。
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