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報應

一百八十七章

三福翻箱倒櫃的找出燙傷膏，顧清明就給沈墨手上了葯。

等上完葯，三福就把方才炒的小半碟花生端來了。

放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顧清明是不是聽錯了，他似乎聽見三福罵了沈墨一聲摳門。

待顧清明朝三福望去，三福已經跑到旁邊站着了，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他尋思，三福似乎不太喜歡沈墨。

三福是非常不喜歡沈墨。

摳門到要命

拿一碟子花生米哄他家大人，最重要的是，他家大人竟然還這麼開心……

這也難怪，畢竟以前，那個大騙子就用幾個粽子也能……

想到這裏，三福忽然不想繼續往下想了，慢慢的握緊了拳頭，冷哼一聲，撇過臉去。

反正沈墨就是欺負他家大人耳根子軟罷了。

「嘗一嘗，肯定會比那青樓做的好吃。」

沈墨伸出手，輕輕把那花生米推到顧清明面前，顧清明低頭看了看，也不客氣，乾脆就伸手抓了一小把，拋進嘴裏，脆脆的嚼了嚼，笑了，「看來花生米的確能成為招牌菜。」

沈墨炒的很香、很脆，又不油，入嘴滿是香味和略微的鹹味。

沈墨似乎知道他不愛吃鹹的，所以鹽放的很少，只不過是恰好一個量。

看到顧清明愛吃，沈墨眼神微微顫抖，逐漸要化開的跡象，唇角也是揚了揚，難得的歡喜，「喜歡吃，我下次再給你做。」

「好啊！」

顧清明一邊漫不經心的吃着花生米，一邊開玩笑道，「不過，你可別往裏頭下毒。」

聞言，不知為何，沈墨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他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悲哀，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才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話好似被卡在喉嚨里了，連手都在不可扼制的顫抖。

顧清明倒沒有注意到沈墨的表情，只不過聽沈墨好久不吭聲，還以為沈墨又生氣了，便解釋道，「剛才我開玩笑的。」

自然是開玩笑，沈墨看他不順眼，要弄他，動動手指頭就行了，何必下毒?

沈墨點了點頭，沒再吭聲。

旁邊的三福可清清楚楚聽見了，顧清明不知道內情，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冷哼了一聲，心裏暗罵了一聲活該。

沈墨沒待多久就走了，顧清明吃完花生米，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抬起頭問三福，「花丫頭呢?」

「這兩天都沒瞧見呢。」

三福答道。

本來貓就神出鬼沒，喜歡到處亂跑，只不過，最近的確很少看見花丫頭。

「哦?」

顧清明抬着眼皮敲了敲，然後思索片刻，淡淡的道，「可能是溜出去找小母貓了?」

三福，「……」

他該怎麼告訴他家大人，這裏方圓百里都沒有小母貓?老虎獅子或者能瞧見就是了。

平穩低沉的腳步聲響起。

一襲黑衣的沈墨緩緩走入南殿。

刀疤男正在收拾東西，聽到腳步聲，知是沈墨，他殷勤的轉過頭去，「閣主……」

刀疤男話剛出口，然後堪堪看清那緩步走入大殿來的沈墨，沈墨陰沉着一張冷冰冰的臉，跟往日那種威嚴的冰冷又不太一樣，沈墨似乎有些疲憊，眼底也是一片陰霾，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他家閣主氣勢凌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不過，今天卻特別不一樣，他總覺得，他家閣主今日有些……難過?

「閣主剛從顧公子那邊回來?」

刀疤男識趣沒有多問，退到旁邊，問道。

沈墨沒有看他，輕描淡寫應了一聲嗯，然後搖搖晃晃的走上台階，朝座位走去。

刀疤男沒有繼續往下問了，他很懂得看臉色，知道沈墨現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敢上去觸霉頭，便畢恭畢敬的道，「閣主有沒有其他吩咐?沒有屬下就退下了。」

沈墨沒有回答刀疤男，刀疤男很自覺的走了。

剛走到一半，沈墨忽然腳步一頓，背對着刀疤男，喊住了刀疤男。

刀疤男連忙停下來，「閣主。」

「你說，人有報應嗎?」

沈墨沉默了很久，才沙啞著嗓子開口道。

不知是不是刀疤男錯覺，他總覺得他家閣主聲音都是顫抖的。

刀疤男思索了很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老實說，問有沒有報應，那肯定是有的，特別是他們這種立場，怎麼可能沒有報應?

只不過，這叫他怎麼回答?

沈墨深呼吸一口氣，加重了語氣，道，「實話實說就行了。」

聞言，刀疤男才鬆了一口氣，回答道，「或許，會有吧?」

沈墨卻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了。

刀疤男見罷，只能離開。

在踏出大殿之際，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他似乎聽見身後有一聲細微的呢喃響起。

「那我怎麼還沒有死?」

那個聲音很低很低。

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問著誰。

刀疤男腳步不過停留了一會，很快，又甩了甩腦袋，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他家那個向來鐵石心腸、宛如沒有心一般的閣主，又豈會想死?

對於他們，死亡是逃避、也是懦弱。

想到這裏，刀疤男絲毫不猶豫的抬腳離開。

在刀疤男離開之後，大殿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沈墨就站在那昏暗光影斑駁中站了許久，目光不知望向何處，有些恍惚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