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百二十一章
玉善錯了,宋辭比他想的還要來臉皮厚。
賴在破廟裏面不止,晚上休息的時候,宋辭還會趁玉善睡著了,偷偷摸摸的湊到玉善旁邊睡。
玉善明明每天晚上都會挑個離宋辭最遠的地方睡下的,可是早上起來,還是會毫無半點意外的見到宋辭就面對面的睡在他旁邊。
玉善,「……」
而宋辭很會狡辯,他笑吟吟的對玉善道,「我身旁沒人在睡不着。」
玉善想,這恐怕是個嬌縱慣了的小少爺。
不過,說他嬌縱,又不盡然,宋辭比玉善想像中的要能幹。
宋辭挽着衣袖就能砍竹子做弓箭,將一根遠滾滾的竹子細心的削磨就做成了一把弓,那把弓乾淨漂亮,是玉善見過做工最精細的弓,雖然他也沒見過幾把弓。
「你做弓做什麼?」
玉善微微抬眼,瞥了那把玩修整著弓箭的宋辭一眼,宋辭額前略微有些汗珠,汗水滑落,堪堪打濕宋辭的衣襟,隱隱約約透出那雖然修長,不過卻很精壯的身子來。
玉善一愣,他還以為這個宋辭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爺。
宋辭用衣袖擦了擦額前的汗,拿着弓,朝玉善笑了笑,道,「我看到附近有山雞,所以尋思著做把弓,獵些山雞給你吃,補補身子。」
「山雞?」
玉善皺眉,「萬物皆有靈性,不可隨意獵殺,更何況,該補身子的人是你。」
聞言,宋辭眨了眨眼,疑惑的望着玉善,「所以,你一直吃素?」
玉善搖了搖頭,旋即,又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完全準確,他沒有口腹之慾,也不必吃東西維持生命,所以很少吃東西。
「這樣不行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宋辭伸出手去摸了摸玉善的腰,玉善嚇的往後退了退,宋辭笑了,「難怪你這麼瘦。」
「與宋公子你無關。」
玉善皺眉撇過臉去。
「別這麼生分,叫我宋辭也可以。」
宋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好牙。
「不了,生分些比較合適。」
玉善說着淡漠的離去。
宋辭望着玉善離開的背影,笑容慢慢的落下,最後,一臉平靜。
等玉善反應過來的時候,宋辭已經不見了。
玉善一直等到入夜也沒有見到宋辭。
「終於走了?」
玉善這樣想着,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朝廟外面走去。
剛到門口,玉善就看到宋辭背着弓,歡喜的提着一隻死掉的兔子走了回來,玉善停下腳步。
「你怎麼出來了?」
宋辭笑了笑。
玉善目光落到宋辭手上的那隻死兔子上,皺了皺眉,旋即,未回答宋辭,轉身走入破廟。
「生氣了?」
宋辭反應過來,急忙湊了過去,然後同玉善討好道,「這兔子不是我殺的,它撞上了石頭死了,所以我這才帶回來而已。」
「宋公子的事情與我無關,不必跟我解釋。」
玉善淡淡的道。
「怎麼跟你無關?」
宋辭急了,一把伸出手抓住玉善,道,「這兔子我滿心都是想帶回來給你補身子的!」
玉善怔住,疑惑的望着宋辭,有些意料不到,「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宋辭很認真的道,「我想關心你,我也很擔心你。」
從未有人對玉善說過這樣的話。
想關心他
擔心他。
第一次有人不是因為他神的身份而對他好。
不知為何,玉善的心臟突然很疼。
「所以,別拒絕我的關心,我不會欺騙你的。」
宋辭順勢握住了玉善的手,緊接着,事情好像變得有些奇怪。
那個破破爛爛的破廟裏,宋辭緩緩靠了過去,輕輕封住了玉善的唇,那冰冰涼涼的唇覆了上來,玉善覺得渾身上下都變得很奇怪,,他甚至於忘了推開那個人,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推開宋辭,任由自己淪陷,這是玉善做的第一件如此出格的事情。
也是玉善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最後,玉善還是吃了兔子。
宋辭把兔子烤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笑吟吟的遞給他一條兔腿。
玉善看着那烤的泛著香味的兔腿,卻絲毫沒有食慾,只覺得胃裏頭一陣翻江倒海,一想到之前那是一條那麼鮮活的生命,玉善就更加吃不下去了,他搖了搖頭。
「嘗一點,就一點,我特意為你烤的。」
宋辭不依不饒的將兔子腿朝玉善那邊遞。
玉善眉頭皺緊。
「我很擔心你身體,你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下一秒,宋辭一臉擔憂,輕聲道。
聞言,玉善抬起頭,看了看宋辭,又低頭看了看那兔子肉,遲疑一會,還是顫抖著接過了宋辭遞來的兔子肉。
「吃啊,嘗一嘗我手藝。」
宋辭沖他笑的燦爛。
玉善被那個無比燦爛的笑容蠱惑了,鬼使神差,他低頭咬了一口。
玉善不敢嚼,硬生生的咽進了肚子裏。
他絲毫沒有覺得美味,只感覺自己像吞了一把刀子進肚子裏,不停的割着他喉嚨、肚子。
玉善終究忍不住,丟下手上的兔子肉,站起來迅速朝外面跑去。
宋辭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大步跟上。
只見玉善跑到那樹下,伸手拚命的摳著喉嚨,想讓自己吐出來,大口大口的作嘔,弓著身子,消瘦的肩膀似乎都在顫抖。
宋辭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着玉善那顫抖的肩膀與弓起來的背影,卻是冷笑一聲。
從此以後,宋辭就再也沒有帶過兔子或者山雞這些活物回來。
玉善覺得日子好過多了。
宋辭閑着無聊,便湊到玉善身旁,很感興趣的問著玉善,「你怎麼還不告訴我你名字?」
這次,玉善沒有再一臉冷淡的拒絕回答,只是抬起眼,目光堪堪與宋辭對上,聲音很溫和、很認真的啟唇道,「玉善。」
宋辭似乎沒有想到玉善會說出來,身子僵住了,可看着面前這個乾乾淨淨、生的那麼好看的人,不知為何,宋辭慢慢的就是彎下身去,再在玉善那薄唇上落下一吻。
這一次,玉善依舊沒有躲開,他靜靜地望着宋辭。
「真是一個好名字。」
宋辭望着玉善,唇角揚了揚。
那時候的玉善還沒有聽出宋辭話中之意。
直至幾日後,宋辭忽然離開了破廟,一聲不吭的,而且許久了都未曾回來。
破廟附近都是懸崖峭壁,很是危險,隨時有踩空摔下去的危險。
玉善有些擔心,便離開破廟去尋宋辭。
玉善剛到竹林,便看到一大批官兵正在浩浩蕩蕩的朝破廟而去。
玉善一愣,看到這些人,玉善心裏頭沒有理由的覺得害怕。
「快點,一定要抓到玉善,不能讓他逃了,皇後娘娘還等著藥引入葯呢。」
就在此時,領頭的將軍忽然冷冷的催促了一聲。
玉善身子冷的可怕,下意識的,他扭頭就朝破廟的方向跑去。
玉善不知道為什麼連其他人也要抓他,僅僅為了取他心做藥引?
他本以為,人間是個溫暖的地方,可他為什麼看到了這麼多惡鬼?
玉善的確有了私心,他還不想死的這麼早……
回到破廟,玉善看到宋辭正靜靜地站在破廟裏面等着他,他站在石像前,望着玉善,臉上帶着幾分笑容,玉善不清楚,宋辭哪裏變了,哪裏沒變。
至少,這個時候,他並不想計較這麼多。
「外面有很多人找來了,我們一起走。」
玉善氣喘吁吁的跑過去,一把抓住宋辭的手,握住宋辭的手的那一刻,玉善就忽然恍然大悟,為什麼他不想死了。
他好像……心裏頭……終於放了個人。
所以,他心不能再被剜走了。
他想活下來。
可宋辭卻一動不動,玉善一怔,望向宋辭。
宋辭將玉善拉入懷中,緊緊的,唇附在玉善耳邊,一張一合,緩緩低沉着嗓音,開口,「不用怕,那些都是我的軍隊。」
玉善彷彿聽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事情,眼睛瞪的渾圓,下一秒,心口的位置一疼。
嘀嗒
鮮血沿着匕首刀柄緩緩滴落至地,紅的刺眼。
玉善一句話說不出來,低下頭去,獃獃的看着那一把沒入他心口的匕首,而握住那把匕首的人,正是宋辭。
宋辭淡漠的瞧著玉善,忽然笑了,笑的那麼不可一世,「還真不是人,尋常人一刀捅進去,早倒下了。」
玉善身子一軟,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匕首還插在他心口,鮮血嘀嗒嘀嗒的流個不停,奇怪的是,這一次,一點也不疼,甚至於有些麻木,只不過,他卻覺得很難受,難受到快要死了。
就在此時,那些官兵一窩蜂湧了進來,然後整整齊齊的跪在宋辭面前,「臣等參見皇上。」
玉善有些麻木,虛弱的跪在那裏,只感覺身體里的血液正慢慢的流逝著,模糊間,他似乎聽到了皇上二字。
玉善有些豁然開朗。
原來,這人不是宋辭,而是當朝皇上啊……
「我告訴你啊,慈悲為懷的玉善大人。」
宋辭彎下身去,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捏著玉善的下巴,強迫玉善望向他,淡淡的一笑,「你吃下去的兔子啊,不是自己撞死的,而是朕親手摔死的,朕還以為所謂的神有多善良,到頭來,還不是照樣被俗世所迷惑?」
玉善只覺得一陣反胃,快要吐出來了。
什麼關心?
什麼擔心?
只不過是這個人為了看他笑話說的謊罷了。
玉善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跟那些村民沒有什麼兩樣,撕去了虛偽的外殼,底下還是一副惡鬼的模樣。
「拿碗來。」
宋辭伸出手去。
「此等臟活,還是由臣做才是……」
將軍連忙勸道。
「不。」
宋辭慢慢的笑了,「朕要為皇后親自取藥引。」
宋辭渣的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