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立竹聽音
「有妖？」眾人起初被那種驚悚怪異的氣氛嚇了一跳，覺出味來后，瞬間笑了：「老人家，您是不是老糊塗了，這水裏哪來的妖？要是有妖的話，我們剛才過河的時候怎麼沒遇到。」
還有那窩水賊，他們在這河上不知道縱橫了多久。
要是有妖，早就被吃的乾乾淨淨了吧？怎麼會一直等到顧青峰他們來。
老和尚聽到有人質疑他的話，頓時急了：「是真的，每天清晨，太陽升起的時候，河灘上就會出現若隱若現的古代城樓，那就是水妖吐出的瘴氣，有時候它還會把畫面幻化成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引誘漁民上當，要拉着他們進鬼門關。晚上夜深了的時候，水妖就會上岸，不是撞寺廟裏的鐘，就是發出各種聲音，蠱惑村裏剩餘的漁民，這個水妖壞得很吶。」
「漁民還托我降服，我要有那個本事，也不會讓自己的小徒弟在打水的時候被水妖拖走吃了個乾淨了，我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釋迦摩尼佛前，以求他能顯靈救世。」
說到傷心處時，老和尚癱坐在地上，枯如老樹皮的手不停得撥動着念珠。
一口一個阿彌陀佛。
眾人都是下墓的好手，機關粽子倒是見過不少，水妖？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大家有意識得就看向顧青峰，想着讓他拿一下主意。
此時的顧青峰若有所思，因為在父親留下的筆記裏面，並沒有提到過水妖，而且剛才老和尚提到的點也很奇怪，十年前，十多年前不正是父親經過此地的時候嗎？
難道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顧兄，你覺得這事兒，我們管還是不管？」何奎坐在顧青峰旁邊，微微靠近了他。
顧青峰看着不遠處蜷縮成一團的老和尚，不假思索得答道：「管，當然要管！若是沒有遇見，那還能逃之夭夭，但現在我們正好撞見了，若是坐視不理，便有背俠義二字。」
聽到顧青峰的話，何奎不禁鬆了一口氣。
他這輩子都是為了贖罪活着，恨不得天天做好事，遇到這種水妖害人的事情，自然恨不得鞠躬盡瘁。
而眾人對顧青峰的決定，也表示理解。
他們此行就是為了去方臘墓，流珠島是必經之地，一來不能繞道，時間來不及，除掉水妖是勢在必行的事兒，不然誰知道在過河的時候會遭到什麼偷襲。二來他們本來就是為了天下百姓，豈能對深受水妖之害的流珠村漁民坐視不理？
當下大家就決定，今晚好好休整，明天清晨起來就好好會一會這隻水妖，看它到底是哪路的玩意。
一旁的老和尚看到他們願意施以援手，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同時也怕這些恩人好漢遭到水妖的毒手，於是勸誡他們一定要加倍小心，切不可逞強，否則自己與流珠島的漁民良心會不安的。
「老人家，放心。」顧青峰向他保證：「我們心中有數！」
三大首領匯聚此地，在加上那麼多的綠林好漢，要是被一隻只會故弄玄虛的水妖給唬住了，傳出去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當夜大家就地而眠，用帶來的薄被鋪在地上，好好休整了一夜。
次日。
朝陽還未徹底升起的時候，顧青峰起身去往前院，這裏養了幾十根青竹子，顧青峰挑選了一根最粗的，借來一把鋼刀砍下。
老和尚隱在暗處，他看到了，並沒有阻攔，因為他知曉那個身着一身青衫的男人不簡單。
他這樣做，必定有他的用意！
顧青峰自然也知道老和尚的存在，他頓了頓后，便回到廟堂叫醒了眾人。
「什麼時辰了？」小鑽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顧青峰迴他：「卯時。」
是出發的時候了。
眾人簡單梳洗了一下，就準備離開廟宇了，走之前，老和尚竟然也起來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得看着顧青峰一行人的身影。
手中的念珠不停的撥動，像是祈禱佛祖，可以庇佑他們。
顧青峰微微向他鞠躬，緊握手中的竹子，朝老和尚彎腰行了一個禮，隨即就一揮衣袖，邁出了破廟的門檻。
河灘已經漸漸升起一股白色的霧氣，從河邊開始瀰漫，像是一個朦朦朧朧的大玻璃罩，充盈了整個河灘。
因為顧青峰做了提醒，所以大家都避開了河灘，站在距河灘稍遠的地方。
「顧首領，怎麼辦？」隊伍中一個圍着紅頭巾的綠林好漢問顧青峰。
顧青峰擺擺手：「不急，看它要耍什麼花樣。」
眾人皆站在一旁，圍觀這個水妖的把戲，果然如老和尚說的一樣，白霧升起，這個水妖就開始蠱惑人了。
只見白霧漸升漸高，散開的範圍越來越大，然後一抹不同於濃白的顏色也開始漸漸出現了，它們竟然生成了人形，最後竟然幻化成了絕色舞女。
她們膚白凝脂，五官絕美，全身上下只著紅色的薄紗，纖纖細腰不盈一握，妖嬈的身形如美人蛇一般，直把人的魂魄都要勾過去。
尤其是舞女眼神婉轉，嬌滴滴的臉，媚到骨子的妖嬈，腰上懸著的鏈子叮噹作響。
「這是活的，還是假的？」有人眼睛都看得直了，直勾勾得盯着舞女的細腰。
還不等顧青峰迴答，何奎就說話了：「當然是假的，你沒看到剛才是在我們眼前突然變出來的嗎？」
「假的，怎麼還有鈴鐺響？」另一人忍不住插嘴。
倒不是這群漢子太好騙，只是因為這海市蜃樓太過真了，若是普通的海市蜃樓，那麼就只有折射出來的光影，可這聲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顧青峰也盯着那七個絕色舞女，但他是想看出些門道，不料楊百手誤解了他的意思，調笑道：「比蘇飛雪還好看？」
這句話引得顧青峰直接側目。
楊百手這話是試探，不料正中了顧青峰的心思，他微微別過臉，雖沒有染上紅暈，但總歸是有些不自然的。
「假的就是假的，怎麼成真。」楊白手無心再繼續捉弄顧青峰，一語道破玄機。
他本來就擅長障眼法，這種東西自然逃不過他的眼，只是他知曉有問題，但問題的根本在哪兒，楊白手還是不怎麼清楚。
「要過河嗎？」老柒問道：「咱們的船還在河灘上呢，現在看不到，會不會被那水妖給弄走了，到時候咱們怎麼離開這裏啊。」
他這話是好意，但此話一出，眾人都不免陷入了擔憂之中。
流珠島本來就荒廢了，能容得下他們這麼多人的船肯定沒有，所以眼前的海市蜃樓不破解不行了。
顧青峰站了出來：「大家稍安勿躁，容顧某前去一探。」
「顧首領！」有人擔心他的安全，顧青峰卻笑着擺弄了一下自己手中拿着的青竹，清朗的聲音不大不小：「今日，就讓大家見識一下我發丘絕學——立竹聽音。」
「既然要見識，大家不如一起過去。」有人提議。
其它人也表示贊同：「對啊，顧首領要施展絕技，我輩豈能藏在身後當孫子，這不合道義。」
顧青峰見他們堅持，也不再做推脫，便同意了他們一同前往，但還是囑咐了一聲：「大家一會千萬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魯莽。」
同時，旁邊的人也要注意自己夥伴，在霧中不要走散了。
眾人應允。
隨着大家越來越靠近河畔，身影也漸漸模糊，直到慢慢被白霧所吞沒。
顧青峰立於白霧正中心，他取出砍好的那根青竹，右手使力，將其狠狠拍進河灘的地上，三分之二的竹身沒入其中，獨留三分之一在上面。
隨即顧青峰取出一隻白色的瓷瓶，上面刻着一個顧字，顧青峰將瓶身傾倒，對準竹口，不偏不倚，正好一滴，準確得滴進那根空心竹中。
下一刻，顧青峰將耳朵貼在了竹子上。
他雙眼緊閉，右耳微微抖動，似乎是在仔細的聆聽。
約莫過了半晌，顧青峰突然睜開眼睛，他面色大駭，大喊道：「不好，水底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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