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方臘起義
原來這座折磨了父親大半輩子的古墓居然是方臘的。
說起方臘，那就不得不提及那場轟轟烈烈的方臘起義。
相傳北宋年間皇帝昏庸，不僅沉迷於美色，還喜歡欣賞奇石，於是頒佈了一道聖旨，讓盛產奇石的江南地區，把所有漂亮的奇石假山都運到自己的後花園，這便是著名的：花石綱。
因為江南距離京城太遠，運送石頭不僅耗費人力物力，一個不好還要被督差鞭打，甚至殺頭。如此時間一長，便激起了江南的民憤，而當時作為一名普通僱工的方臘，就在這時站了出來，他趁機宣傳明教，說只有慈悲的明王才能拯救蒼生，自己便是明王的使者，率先在睦州發動起義。
當時方臘自號『聖公』，年號『永樂』，他的振臂一呼，得到了周邊各地的紛紛響應，人數擴大到了幾十萬，他們接連攻下了蘇州，杭州等好幾個城池，震動京城。
皇帝慌張之下，命大太監童貫掛帥去剿滅方臘，在官軍的鎮壓下，起義很快失敗，方臘也被押送到京城千刀萬剮。但相傳被抓的只是替身，真方臘早已攜江南的民脂民膏逃過此劫，以待日後復國。
難道父親所畫之墓就是聖公方臘的墓？
顧青峰抬頭看向那幅刻在牆壁上的古墓結構圖，外圍的幾個墓室父親都畫出來了，而且也極盡詳細，想必已經到了極致。
可是古墓中間是空的，父親沒有進入。
若這大墓中埋葬的真是方臘，那太原的軍餉就真的有了着落，別說一個太原，兩個都能支援得起。
喜悅之情躍上心頭，顧青峰只覺渾身都充滿了勁兒，使不完。
可是下一刻，顧青峰又不免有些惆悵，這墓父親三進三出都未能帶回一絲金箔，若是自己去了，能安然回來嗎？
更何況父親與顧家長老研究這座墓，不下十餘年，自己短短的幾天，又能看出些什麼？
難怪叔父們不同意自己下墓，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這座墓就是一個魔障，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顧青峰收斂心神，重新坐在台桌前面。
他掂量這那本筆記，翻過第一頁，從第二頁開始就是各種密密麻麻的小字，父親是偶然得到一個消息，那人說他找到了一個驚天大墓，墓中有富可敵國的寶藏。
顧開林是何等人物？自他年少成名后，下的墓不說幾百，也有幾十，除了好奇更多的是不屑，到底是什麼大墓，能有富可敵國的寶藏。
他稱呼那個人為夜殃，黑夜的夜，禍國殃民的殃。
夜殃沒有回信，就在顧開林以為對方只是信口胡謅的時候，夜殃來了。
他連夜會見了顧開林，那一晚，兩人秉燭夜談，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就在天剛剛亮的時候，顧開林就有了決定。
「下墓，三天後。」
顧青峰念著夜殃這兩個字，無論是發丘摸金，抑或搬山卸嶺，更或者說，在整個江湖上，顧青峰都沒有聽過夜殃這個名諱。
可是父親為什麼會信任這個陌生人？
縱觀父親的筆記，對夜殃的描述也不過幾個字：「此人奇材，可堪大用。」
顧青峰眯着眼睛，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着黑袍的影子，臉卻陰森森的看不清楚。
他越是用力越是回想不起來，顧青峰扶額，不在這個夜殃上面再多浪費時間，他繼續看了下去。
顧開林當時帶了顧家的十幾個高手，與他同輩的七八個，還有幾個則是顧開林的長輩。
那幾位長輩曾勸誡顧開林：「一座來歷不明的墓，如此大費周章，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開林卻因為過往的經歷，自信得很。
也是那時候的他年輕氣盛，每次下墓皆能滿載而歸，所以他有着十足的信心：「叔伯們放心，此次開林下墓不為財，而是為名！」
發丘一脈早在幾輩前有了衰落的跡象，直到顧開林的出世，他手段凌厲，性格偏激，下了好幾個以一等兇險著稱的大墓，徹底闖出了名堂。
那時候江湖人都說：「發丘要起了，又要一枝獨秀要引領南北盜墓界。」
顧開林也是這麼以為，包括上一代的長輩也是覺得，他們以前太過保守，顧開林的激進或許真的能引領發丘更進一層高度。
他們答應了顧開林。
顧開林志得意滿，他知道如果這次能成功破解聖公方臘的墓，富可敵國的寶藏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們發丘一脈可以徹底得揚名立萬。
成為了百中挑出來的「一」。
看到這裏，顧青峰明白了，當初夜殃能說服父親，也許就是用得這一點。
父親這個人看慣了錢財，便不愛錢財，他要的是名，是發丘的名。
「這傢伙可真是用心險惡啊。」顧青峰咬了咬牙，捏着筆記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此時對夜殃已經有了敵視，但是筆記還是要繼續看下去。
夜殃把藏寶圖的路線交給了顧開林，這樣的做法讓顧開林十分信任他，一路上顧開林都很照顧夜殃的身體，甚至幾次停馬修整都是為了他。
如此看來，這個夜殃身子骨應該很弱，或者患了某種疾病。
顧青峰根據筆記中的描述，大概鎖定了他們沿途的路線，這也是之後顧青峰必須要走的路。
他們一路趟過水，越過河，最後落腳的地方是一處深山的老林。
父親的筆記里說：「這墓竟然扎在一處洞穴，那洞好深好深，看不到盡頭。」
這是第一進。
進墓之後的狀況，父親竟然根本沒有在筆記里提及，而是越過墓中經歷，到了第二次進墓，他寫道：「夜殃還在裏面，他是為了救我，我不能逃。」
因着這個羈絆，顧開林帶人進了第二次。
而原本只是被請來坐鎮的上一代前輩，為了保護顧開林，跟着下了方臘墓。
可是他們又失敗了，十幾名高手血灑古墓。
第三次進墓，顧開林沒有多說什麼，只有兩個字：「進洞！」
後來的事兒他就沒有記了，只是歪歪曲曲得寫着一些話：「我真沒用，我害死了大家，是我害死了大家。」
「我殺了夜殃，他是一個魔鬼。」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顧開林就像瘋了一樣，他凌亂得寫着一些話，甚至有的話根本就念不通，前後顛倒。
「吃人的洞，人都被洞吃了，去死去死。」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顧開林的精神就出現了問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一遍遍得畫着方臘墓的構造圖，可是那裏面的空白，他再也不敢填上了，他不敢填，也不知道怎麼填。
因為能畫出來的東西，全是用他兄弟們的命換來的。
顧開林只能逼着自己回憶，他一遍遍得寫着日記，他懺悔，他對不起誰，他做錯過什麼，他不該如何……
寫着寫着，顧開林都把不屬於自己的罪過寫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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