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零章 蒼生大義
夜間，幾個人找了一處客棧歇腳。
為了避免出事，他們特意用碎布將那幾柄神劍全部纏了起來，這才貼身攜帶。
而且呂輕侯聽了顧青峰那一番話，也很大氣，直接就將四柄神劍分了下去，四個有武功的男人一人一柄，好過四把神劍全在一個人的身上，不然的話要是一個人出事，那幾把劍也就都落入敵手了。
顧青峰覺得呂輕侯說得有理，便一口答應，就按照他的想法來。
他們歇腳的地方是一處小客棧，要了三個房間，阿九跟顧流雲一間，顧青峰跟楊百手一間，而呂輕侯則一個人一間。
房間分好后，阿九扯著顧流雲就進到屋子裏面了。
一旁的楊百手看了，還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這阿九，這麼急啊？」
那笑容頗為不懷好意，就好像阿九着急忙慌抓顧流雲幹什麼壞事一般，顧青峰一巴掌拍在楊百手的後腦勺上：「他們兩個都多久沒見了，有點悄悄話，肯定是不能讓我們聽見的。」
顧青峰很開明，呂輕侯拿着鑰匙開了旁邊房間的門，並朝顧青峰點了下頭：「大家先休息一下，傍晚的時候咱們再一起商量一下。」
「嗯，應該的。」顧青峰點頭示意。
進到房子裏面后，楊百手問顧青峰：「真的要把這四把劍就這白白得送給呂輕侯？」
顧青峰一邊放東西，一邊抬頭糾正：「不是送他，是送共產黨。」
這下楊百手更不理解了：「你怎麼知道那些共產黨就是好人，之前國民政府還說天下為公，結果呢，你看，四大家族腐敗成什麼樣子，就連打仗用的軍餉都敢貪污！」
前線的戰士吃不飽、穿不暖，打槍的子彈都是一粒一粒發的。
顧青峰看不下去，拼着命去幫源洞內奪得了寶藏，換取了百萬銀元，可是最後呢，還不是敗了。
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沒有錢，而是就算有了錢，上面消極抗戰，下面出多少力也是白費。
顧青峰道：「仗，我們不是也打過嗎？那些八路軍同志，我們不是也見過嗎？」
他們拿的是小米加步槍，利用靈活機動的游擊戰，重創了不知道多少支設備精良的日軍，而且他們的紅色信仰實在令顧青峰心動。
這個世界太不平等了，老百姓怕有錢人，有錢人怕當官的，當官的怕官更大的，可是在那個紅色信仰裏面，人人平等，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飯吃。
也許，在那個世界裏也會有壞人。
但是顧青峰覺得，至少也努力，至少也爭取到那個紅色理想實現的那一天，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幸福，起碼，顧青峰希望會有大多數人得到幸福。
起碼，沒有如今被外寇侵略，政府還消極抵抗。
起碼，沒有現在的戰火連天，飢荒連連。
起碼，還是可以靠努力獲取幸福，而不是像如今這樣，今朝不知明日，明日不知未來。
顧青峰希望，大多數人可以過上好的生活，老百姓不要像現在這樣受苦了！
聽了顧青峰說的，楊百手也不禁嘆了口氣，那時候他也跟那些八路軍同志打過交道，在他看來，那些同志大多數都是出自於平民百姓，沒有架子，平易近人。
他們之所以站出來守護這片土地，是因為他們想要守護這片土地上面生活的人，而那些老百姓就是他們的家人。
「希望吧。」楊百手眸子裏也燃起一團憧憬的火焰，希望這些出身平民的人，他日勝了以後，可以真正實現老百姓當家做主的約定。
顧青峰看楊百手這麼說，就知道他也是理解自己的了，於是朝他笑了笑。
而顧流雲那邊，就沒有這麼平和了。
阿九一把將顧流雲拉進房間裏面，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質問：「雪姐姐不是跟你們一起進去的嗎？怎麼你們都好好的出來了，就雪姐姐一個人沒出來。」
「還有，那個長了一把絡腮鬍的人到底是誰，開口閉口共產黨的，共產黨又是什麼啊，怎麼，他說的話，我全都聽不懂。」
阿九簡直有一連串的問題要問顧流雲，顧流雲也不知道該從哪一個開始解釋，他只是跟阿九這麼說：「在我們之前不是有一隊壞人進去了嗎？蘇飛雪就是被那些壞人擄走的，但是那些壞人還想利用蘇飛雪，所以蘇飛雪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威脅。」
聽到這裏，阿九又火了：「什麼叫做應該？萬一那些人窮凶極惡，就是要殺害雪姐姐出氣呢？還有，顧大哥怎麼就那麼放心，他不是應該直接就去找那些人算賬嗎？」
不知道為什麼，阿九就是對顧青峰有些不滿，她甚至還低聲嘀咕道：「顧大哥不是喜歡雪姐姐嗎？怎麼那個絡腮鬍隨便幾句話，就讓他放棄尋找雪姐姐了……」
顧流雲也不知道阿九為什麼突然這麼緊張蘇飛雪，蘇飛雪不就是承諾會教她武功嗎，兩人相處也沒幾天，怎麼阿九就這麼為蘇飛雪着想了，至於嗎？
男人跟女人的腦迴路就是不太一樣，顧流雲只能想到蘇飛雪承諾教武功那件事，於是他跟阿九保證道：「既然你想學，我教你唄。」
阿九看了顧流雲一眼，心想不是在說雪姐姐的事兒嗎？怎麼又變成教武功了。
她一臉奇奇怪怪的表情看着顧流雲，顧流雲問：「你難道不是因為這一點生氣的嗎？」
「不是！」阿九義正辭嚴道，甚至還多重複了一聲：「當然不是！」
顧流雲扶了扶額頭，感覺女人真是難懂。
阿九看顧流雲不說話了，直接就問他：「你是不是這麼久沒見我，都嫌我煩了。」
「當然不是！」顧流雲就差搖起尾巴來，表明忠心了，可他思來想去就是不知道阿九這會為什麼突然這麼大的怨氣。
他問阿九：「九，你是不是對我大哥有什麼意見？」
阿九咬了下嘴唇，顧流雲連忙明白過來，好像問對了。
可是沒一會，阿九又搖了頭，這下顧流雲差點崩潰了，他真想問問這個小姑奶奶到底是怎麼了。
但是又怕哪裏說的不對，把阿九惹生氣了。
顧流雲嘆了一口氣，阿九也看着他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兩人都沒有說話，阿九看顧流雲好像是真不知道，只好重新開口：「顧流雲，要是，要是我這次也跟你下了墓。」
顧流雲突然覺得阿九這是要坦白自己不開心的原因了，連忙盯着她看，可是阿九停到那裏，突然又不說話了。
「怎麼了呀，你要是真的很想下墓，下次我找個不危險的，陪你下去看看？」顧流雲蹲在阿九跟前，晃了晃阿九的胳膊，讓她別自己一個人亂想。
可是想到突然下墓，還是覺得不太好，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你要到哪裏玩，我肯定是願意陪你的，但是墓里危險多，而且墓是死人安息的地方，我們顧家人有個規定，若非必要，是禁止打擾死者安寧的。」
因為盜墓者，損陰德，禍子孫，若非必要，盜墓便是折壽損德的行當。
阿九看顧流雲確實緊張自己，囁囁嚅嚅得開口：「就是，我就是想問，要是我跟你一起下了墓，也跟雪姐姐那樣，被壞人擄走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丟在一邊了？」
說着說着，阿九突然落下淚來。
此番着實嚇著了顧流雲，顧流雲趕緊搖頭：「怎麼會，要是你被人擄走了，我就算拼了命也會把你搶回來。」
「要是搶不回來呢？」阿九咬着唇，眼巴巴得看着顧流雲。
也不知道女子是不是都喜歡亂想，阿九甚至還問顧流云：「要是搶不回來，是不是就把我丟一邊，忘記啦，下次再到哪個村子遇到好看的姑娘，就徹底不管我了。」
顧流雲抓住阿九的手，朝她說：「怎麼會，你想什麼呢？」
阿九不理，把手重新抽回來，繼續說道：「要是遇到比我好看的呢？」
顧流雲簡直拿阿九沒有辦法，她這是跟自己拗什麼勁。
他有些煩躁，甚至還有些不想說話，畢竟以他一直以來的個性，是最不喜歡跟人解釋什麼的，更何況還是解釋那些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看着阿九悲傷的小臉，他就是硬不下心腸。
顧流雲掰正阿九的臉，目光灼灼得看着她：「我向你保證，不會。」
「阿九，你聽着，我不會讓你下墓，就是因為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任何在我預料之外的傷害，我都無法承受。可若是你真的被壞人擄走，我顧流雲上天入地，碧落黃泉都會把你找回來，若你活，我陪你，好好活，若你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顧流雲此番話都是出自真心，以前他沒說過，也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可是這一次遇見了，他的整顆心都恨不得捧出去。
他是願意將自己的一顆心捧給阿九看的，讓她知道，自己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她，也只在意她。
阿九吸吸鼻子，好像是聽懂顧流雲說的了，但是下一刻，她又扁著嘴巴，問顧流云：「那顧大哥呢？」
「我覺得顧大哥也是真心喜歡雪姐姐的，可是他卻把雪姐姐放在了一邊，陪那個男人先去送劍，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
就是覺得顧青峰人那麼好，都會這樣，所以一時擰巴住了，覺得男人可能都會這樣。
就算有真正喜歡的人，也會不怎麼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的喜歡是可以代替的。
可是沒想到，顧流雲剛才還軟意相哄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硬，他告訴阿九：「我哥確實喜歡蘇飛雪，是真心的，但這不代表他選擇先去送劍，就是完全不把蘇飛雪放在心上。」
顧青峰跟顧流雲是不一樣的，顧流雲自私，可以什麼事兒都考慮自己一個人，心上人出事，他可以千方百計得去救。
可是顧青峰，不一樣。
顧青峰心裏裝着的東西太多，有天下，有蒼生，有百姓，有兄弟。
「他沒有我這麼容易做決定，說什麼都放下就什麼都放下，不行的，他這個人的性格就不允許他那麼任性。」
顧流雲告訴阿九，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們這樣，像顧流雲那樣的人有很多，包括呂輕侯提到的共產黨同志，就有很多是離開自己的愛人奔赴一場場陰謀陽謀，他們不愛自己的家人嗎？是愛的，只是只有將這些日寇驅逐出去，才能徹底守好這片土地的寧靜，這樣才能讓他們的愛人親人平平安安得活着。
有些東西，比愛情更重要，也或者說，國不定，何以為家，只有這片國土安寧，大家才能好好得守護另外一些東西。
「我大哥要是不在意蘇飛雪，就不會幾次下水查看了，只是沒辦法，如果要先去救蘇飛雪，還要先找到船越一夫那些人，這樣太耽誤工夫了。」
誰能保證，這個過程中，神劍不會落入日本人的手中。
所以他們只能先去護送神劍，再之後才是救人，於情於理，都應該這樣做。
「阿九，我可以義無反顧，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你，因為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全部。可是我哥，他背負太多，他不單單是顧青峰，他還是發丘天官，是顧家現在的當家人，他不能置發丘一脈、置顧家人而不顧。」
「在他心裏排第一位的是民族大義，而後才能是兒女私情，你明白嗎？」
顧流雲一字一句得同阿九說着，他不希望阿九誤會顧青峰，不是顧青峰愛得不夠深，只是他愛得再深，都不能越過民族大義那條線。
先是蒼生，而後才是感情，也或者說，顧青峰要先擺好發丘天官的位置，然後才是顧青峰他自己。
「我哥，不容易啊，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懂了，卻只覺得哀傷。」
包括當年，顧青峰殺了顧流雲他爹，也是不得已為之，他必須先考慮好顧家，之後才能顧忌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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