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九章 滴血劍冢

第四一九章 滴血劍冢

楊百手這麼一說,蘇飛雪跟顧流雲也都一併看了過來,顧青峰有些尷尬,他也只是認出這枚甲胄片是東漢末年的式樣而已,哪裏能推斷出別的?

顧青峰輕咳了一聲,讓顧流雲先將那塊甲胄片收起來,隨即便繼續朝前走去。

在前行的路上,顧青峰發現墓道漸漸變得狹窄,就連兩邊牆壁上的人魚雕刻也開始變小,彷彿一切都在向著緊縮的方向行進。

不光是顧青峰,就連蘇飛雪也察覺到了異樣,她問顧青峰:「這路好像在向下……」

從視覺上來看,墓道還是平的,但實際上,左右兩邊的人魚雕刻在變小,他們走的路也在變狹。

直到他們走到最底部,兩邊的石壁匯聚到一起,成了一扇蚌殼式的石門。

那扇石門巨大,宛若一個巨大的老蚌站立在那裏,兩片蚌殼猶如兩個巨大的扇形手掌向外打開,手掌的連接處有一道鏤空的縫隙,很是狹窄。

「要從這裏通過?」楊百手指著那道縫隙,有些理解不了。

吳國的工匠是怎麼想的,用人魚淚照明就算了,可為什麼這裏的第一道墓門竟然是用老蚌來守?

一旁的蘇飛雪倒是想起個典故:「之前民間流傳過一個故事,有個漁夫救了一隻老蚌,老蚌為了報答他,就吐珠還恩。」

那漁夫用這種珠子換了一個好價錢,不由得又求老蚌吐珠。

說來也奇,一顆珍珠的生成起碼得好幾年的光陰,可是那老蚌單單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又吐出一個珠子給了漁夫。

這枚珠子比上一次的更加圓潤,光澤度也更好,漁夫靠着這枚珠子買了一處好宅子,娶了媳婦兒。

老蚌見他成了家,以為自己的恩已經報完了,結果沒曾想,漁夫又來了,說自己看上一個官職。

說好了最後一次,漁夫卻並沒有信守承諾,反而在家中做了一個巨大的水池。

漁夫將老蚌關在那個水池之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想要的越來越多,而老蚌吐珠,一次一次,為的就是滿足漁夫的貪慾。

漁夫未曾信守過一次承諾,放老蚌回歸大江大河。

到最後老蚌也被榨乾了最後一絲價值。

老蚌再也吐不出珠。

漁夫不信,漁夫覺得是老蚌不願意幫自己,他想要繼續哄騙老蚌,可老蚌只是縮在水裏面,不再理會他的謊言。

它知道,這個恩人已經不是恩人,所有應該還的,它早就還回去了。

漁夫卻不這麼認為,漁夫覺得要不是自己,老蚌早就死了,哪能活到現在?

可他不知道是,這樣奴隸逼迫老蚌的日子,於老蚌而言,也不過是生不如死,苟延殘喘罷了。

漁夫逼迫老蚌,他覺得老蚌肚子裏是還有新珠子的,只不過是老蚌藏私。

他拿着砍刀逼向老蚌,欲殺蚌取珠。

漁夫下水,一刀劈在老蚌的蚌殼之上,那一刀使足了漁夫的力氣。

老蚌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小人的嘴臉,它張開蚌殼,漁夫興奮不已,竟想要從蚌肉裏面翻找珍珠。

然而就在那一刻,老蚌合住了自己的嘴。

漁夫手握柴刀,在蚌殼裏面亂劈亂砍,最終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血染紅了一池清水,漁夫死了,老蚌最終至死也沒有得到自由……

「說來也奇,那老蚌是死了,而漁夫的一家也都遭到了猛烈的報復!」蘇飛雪說那個故事最終的結尾是,宅子突然起了一場大火,漁夫娶的新婦,全家上下,一個不留。

楊百手桃花眼也沉了沉,他說:「能如此頻繁吐珠的老蚌,應該是成精了吧,不然怎麼可能……」

顧青峰則道:「也許是它體內原本就藏了很多珍珠,所以一開始可以給得起漁夫,只是後面根本沒有機會孕育珍珠,漁夫卻一直步步想逼。」

最後,老蚌把那個恩還了回去,我的命是你救的,那這條命我不要了。

你的宅子、你的財富、你的權力、你的家庭是我給的,這一次我要通通收回來!

「所以這蚌門應該是在警告進墓的人,不要貪圖自己不該拿的,否則必會遭到應有的報應!」

那個老蚌呈豎立的姿態擺放在那裏,向外打開,左邊一扇蚌殼,右邊一扇,形成一道墓門。

而這墓門便是虎丘劍池的第一道墓門,給的不是險峻的機關,而是用老蚌來守,兩片蚌殼中的縫隙便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可是入墓者必須想清楚,一旦踏入這道墓門,貪圖了自己不該貪圖的,那便要面對家破人亡的代價!

浮華一夢終成空,不如腳踏實地得勤奮做事。

楊百手嘆了口氣:「幸虧我們幾個不是貪婪的人。」

他向著顧青峰幾人說了一句,便主動走到了蚌門的近前,柔媚的嗓音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虎丘劍池本就是華夏至寶,落在華夏子民的手中,也好過流落國外。今日我們四人入墓只是為了守護國家寶藏,不讓神劍落入日寇之手,若是貪圖了墓中其它的財寶,我楊百手甘受被老蚌夾斷雙腿的報應!」

楊百手句句清晰,字字擲地有聲,在這狹窄的墓道竟形成了一道迴音。

顧青峰忍不住上前,讓他以後不要這樣發誓了,以免遭到什麼詛咒。

楊百手卻只是嘴角上翹,一張桃花臉比那外頭的花魁還要嬌上三分:「我們入墓頂多是將寶劍帶出去,以免落入敵手,其它的財寶,咱又不圖。」

他拍了拍顧青峰的肩膀,隨後又將裹着伍子胥人頭的那個包袱繫緊了一些,便徑直得朝着蚌殼之中的那道縫隙而去。

蘇飛雪讓顧青峰不要太過擔心:「這蚌門就算要對付也肯定是對付那些日本人,這一次我們進墓,還是沾了大光呢。」

有這道蚌門,蘇飛雪隱隱覺得,這些日本人是無法活着離開的,而他們自己,本來就不是爭名奪利之輩,如今天下大亂,東奔西走也不過是為了心中大義。

他們守護的是華夏子孫,而吳國在華夏歷史上也佔據着重要一筆。

楊百手身形頎長,瘦長的身體很快就通過了那道縫隙。

「你們也過來吧,沒什麼機關。」通過蚌門的考驗后,楊百手笑着朝後揮手。

蘇飛雪朝着他的方向點了下頭,而後跟了上去。

她也是成功通過。

再是顧青峰、顧流雲,他們也是一下就通過了蚌門,看來這蚌門只是一個擺設而已,或者就是給那些知曉老蚌故事的人一個心理壓力。

「那看來這些小日本得悠着點了。」楊百手微微笑道。

他們繼續前行,墓道開始拓寬,向兩邊的方向延展,這裏的墓道也是燈火通明,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不過這一次,藍光的來源並非兩邊石壁的雕刻,而是來自墓頂。

墓頂鋪就了一層藍色的明珠,這裏的藍光有點類似剛才人魚手中蓮花盞的燈芯,應該是同一種東西。

只不過,那裏是用的南海人魚油,而這裏則是用的人魚明珠。

總之都是用鮫人眼裏流出來的東西,本質倒是一樣,鮫人淚,燃燒可千年。

眾人繼續前行,然而等兩邊的墓道寬闊到像極了一處平原時,前方居然出現了一個高高堆起來的血紅色土丘。

那座土丘着實巨大,上面還插著無數把黑黝黝的長劍,粗略估計,起碼有幾百把,而且幾乎每把都不一樣。

楊百手正要上前,顧青峰卻攔住了他:「恐怕有詐!」

顧青峰就是這樣的性格,一切都偏上於小心行事,顧流雲道:「應該無妨,要是有機關的話,船越一夫的人應該已經遇險了,可這裏完好無損,一滴血都沒留下,這裏應該還是安全的。」

顧流雲說的很有道理,但顧青峰還是擲出了飛猿天塹索,往前探路。

天塹索逼近那座土丘,索爪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確實沒有機關,走吧。」顧青峰收回天塹索,眾人繼續前行,很快便來到了土丘的近前。

但就在這個時候,顧青峰卻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而且這股血腥的氣息正是從眼前這座土丘散發出來的。

「好重的血腥氣!」顧青峰提醒眾人小心。

莫說顧青峰,其實蘇飛雪他們也聞到了,剛才離得遠,這股味道不重,可剛才越是靠近土丘,越是能感覺到那股嗜血的殺戮。

「這味道是來自於這座土丘。」楊百手湊到土丘聞了聞,他說:「這土丘上插著這麼多的寶劍,而且這土丘呈血紅色,肯定是被血液染紅的。」

這麼多寶劍,沾染了多少的殺戮,眾人不知。

眾人只知道,眼前這座土丘比他們幾個人加在一起還要巨大幾倍,橫亘在路中央,攔住他們的去處。

土丘之上插滿了寶劍,上而且每把寶劍的樣式都各不相同,有的是短劍,有的是長劍,有的劍身輕薄如蟬翼,有的厚重能劈山!

它們不一而足,卻各有千秋。

蘇飛雪奇怪得道:「船越一夫進墓本來就是為了寶劍,可這裏的寶劍,他們卻沒有拔出一把,難道這些都不夠他們看得上嗎?」

「我看未必!」顧青峰將視線投向土丘一側的石碑,只見那是被上刻着兩個大字:「劍冢!」

劍冢二字依舊呈血紅之色,彷彿用血染就,顯露著嗜血的殺氣……

楊百手甩袖,扯出一把摺扇,吸聲說道:「劍冢,顧名思義,指的便是劍的墳墓,也就是說這土丘便是眾多寶劍棲身之地。」

看來傳說是真的,吳王真的將世間寶劍帶來陪葬了。

顧流雲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天師伏魔劍,它何嘗不是也被包道乙帶入了墓中,主人已逝,自己的鋒芒便也收了起來。

結果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顧青峰從聖公妖洞中帶回來這柄寶劍。

如今,天師伏魔劍在顧流雲的手中再次展現當年的光芒,也算是沒有辜負包道乙的一番苦心了。

想到這裏,顧流雲看向那座血紅色的土丘,不由得惋惜道:「這裏的寶劍多是世間少見,如今卻只能埋葬於此,不見天日,不知究竟是福是憾。」

寶劍隨吳王闔閭長埋地下,是隨了闔閭的心愿。

可是對於這些寶劍來說,他們從被打造出來的那一刻,就是要尋到一個真正的主人,顯露鋒芒。

如今卻只能在這裏,守着一座墳墓,無人造訪,無人知曉。

甚至就算它們千年前名聲響極一時又如何,過去了這麼久,誰還記得它們的名諱?

顧青峰也覺得頗為遺憾,他從土丘之中,拔出一把好劍。

但見這長劍鍛造技藝高超,一面刻有日月星辰的圖案,另一面則繪製了潮汐升落之圖,歷經千年卻不腐。

劍身之上的雕刻如今清晰依舊,日月光輝交相輝映,一筆一畫熠熠生輝。

顧青峰折斷自己一根長發,輕輕一吹,青絲青絲靠近劍刃,瞬間折斷!

兩截青絲悠悠揚揚得飄蕩,慢騰騰得落在地上。

顧青峰嘖嘖作奇:「「這長劍削髮如泥,當真是一把好劍!」

看着這劍,顧青峰是越看越喜歡,然而就在他捧著這把長劍細細打量,久久捨不得放回的時候。

突然間,劍冢開始劇烈的搖晃,同時還有一陣青銅鎖鏈碰撞的聲音響起,彷彿有什麼東西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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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寶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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