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章 阿九破陣
阿九站在一邊，不上去添亂。
顧青峰是不想對小七下手的，因為他知道小七現在這般模樣，完全是被連雲寨逼出來的。但連雲寨中也有無辜之人，還有他們的朋友——風鈴鐺！
「呵，你覺得你們真能回去嗎？」眼看着顧青峰的靠近，小七也不再退讓，他將手指曲在自己的嘴邊，吹出了一段奇怪的曲子。
周遭的環境突然發生了異變，小七所在的山坡竟然化為了一朵青蓮，他站在青蓮之上，猶如一尊天神！
青蓮之外全是湖水，顧青峰知道這是幻境，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踩在的地面變成了一灘水，而他自己也真的感覺到身體在向下陷落。
「不，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顧青峰欺騙自己，可是水卻漫入了他的踏雪布鞋裏面，冰冷的湖水甚至還侵襲着他的腿骨。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告訴了自己是幻境，還是有那種切膚的感受。
顧青峰想抬起手掌，整個身子卻一直往下沉，那水已經漫入了他的腿骨。
「顧大哥！」阿九尖叫一聲就要前去幫忙。
可是沒想到的是，卻被小七喝止住了，他讓阿九別過來：「我知道你沒有武功，我不想傷害你！」
「可是你在傷害我的朋友！」
阿九知道小七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段話，才好心提醒，可是自己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小七道：「你不是說了嗎？你阿婆就是被村子害的，難道你理解不了我嘛。」
一句話讓阿九猶豫起來，小七說自己不會傷害顧青峰三人，只是想暫時將他們困在這裏，等一切結束，就會把顧青峰等人給放出去。
「木已成舟，這是族長跟我爹說的，那我就把這句話還給他。」
木已成舟，人死了，仇報了，一切都成為定局。
顧青峰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也許是在進入這個低谷的一瞬間就中了小七的圈套，而後面的故事，一方面是小七想讓眾人知曉真相，看透連雲寨的醜惡嘴臉，一方面是拖延時間，等待顧青峰等人中招。
因為如果一切是剛剛開始的話，顧青峰不會沒有反抗之力。
一切，都是他們大意了！
阿九掃了一眼顧流雲的方向，此時的他正在與五個黑影搏鬥，按理說顧流雲的武功不弱，再加一個楊百手，他們早早就能解決。
可是沒想到，那黑衣人竟然是黑色的人影子，刀槍不入！
或者換句話說，就算天師伏魔劍從黑衣人的頭頂劈開，它們被劈成了兩半，也可以在顧流雲收劍的一瞬間，重新合成人影。
顧流雲跟楊百手根本殺不死影子，影子本來就是死的，怎麼殺得死！
可是他們又無法制服這些影子，只要他們想逃脫，就會被這些黑影給堵住去路，這根本就是個死局。
再看顧青峰，他被陷入蓮花池，就好像進了沼澤一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了下去。
現在的阿九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走來走去，她很想幫顧青峰他們，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能幫。
「你到底要做什麼啊，小七，我不管你對寨子有多恨，你想想，你真的沒有舍不下的人嗎？你沒有朋友嗎？你沒有小時候偷偷喜歡過的女孩兒嗎？真的這個連雲寨都沒有給予過你一點點的好？」
阿九咬着牙，讓小七好好回想一下，是否有人曾經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她甚至都提到了阿婆跟自己的故事，想要開解小七：「我阿婆曾是滿清的格格，在流亡的時候去投靠自己的心上人，結果碰上一個村子，裏面的壞人不僅搶走了阿婆帶來的寶貝，還強姦了阿婆，甚至對於阿婆帶來的朋友也都一個個殺掉。」
「阿婆也是遇上一場火，身上被燒得體無完膚，她再沒有去找愛人，而是藏起來選擇復仇，因為她的一生被毀了。」阿九字字泣淚，眼睛流出晶瑩的液體，吧嗒吧嗒得往下掉，砸在小七的心頭：「我是一個乞丐，被村子裏嫌棄，毆打踐踏，是阿婆收留了我。」
「曾幾何時，我也隨着阿婆一起對村子展開復仇，可是後來我們放棄了啊，如果我們殺光了所有人，以後怎麼辦？」
阿九喊著小七的名字：「小七，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認為連雲寨所有人都是壞人，可我們認識的寨子裏的風鈴鐺，她是個好姑娘啊，她……」
「你說，鈴鐺？」小七終於開始回答阿九的話，卻遲疑得喊了一聲鈴鐺的名字。
阿九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淚，問小七：「你認識她？」
小七猶豫了一下，而後搖頭：「不認識，呵呵，你們懦弱的放棄復仇，就想遊說我也一起放棄？」
看來，小七是真的執迷不悟了。
阿九看了一眼沉溺在水裏的顧青峰，又看了一眼被困在黑影陣里的顧流雲，她突然大聲喊道：「哥哥，馬上斬斷旁邊的黑藤條！」
這裏是個低谷，小七故意坐在山坡上，是為了脫離旁邊的環境。
黑影生出來的地方旁邊有幾顆纏繞的藤條，那些藤條的顏色是黑色，上面還趴着幾隻顏色各異的蟲子，那些蟲子的背後有類似七星瓢蟲的點點。
想來那幾隻蟲子，便是傳說中的「七星鬼蟲。」
果然，阿九的話音剛落，小七那頭就變了臉色：「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九也不怯懦，直直得迎向小七的目光，說道：「我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那這陣法就由我自己來破了！」
楊百手將顧流雲推出去，他讓顧流雲照阿九說的去做，這幾個人影由他來頂着。
只見楊百手揮一揮衣袖，手中的斷劍突然變成了百餘只劍身，朝着黑影的方向射去。
顧流雲一腳蹬地，使出一招燕子三抄水，來到了黑藤條的身前，阿九喊道：「哥哥，砍斷藤條，再殺死那些七星鬼蟲！」
阿九是聰明人，小七能活到現在，肯定是偷學了父親留下來的道書，包括之前的巫蠱罈子，阿九已經知道，他們家族研習的應該是巫術一脈。
之前玄齊的求雨儀式，就是以龍為中心，再揉和陰陽五行說相生相剋的原理，目的在於調和陰陽，以助降雨。
而那些跳奇異舞蹈的小孩則在求雨儀式中充當了巫覡的角色，古代稱女巫為「巫」，男巫為」覡「，合稱「巫覡」。
這也說明了，玄齊跟巫師是有一定淵源的。
顧流雲提劍斬斷了纏繞在一起藤條，那些黑影果然不動了，七星鬼蟲掉在地上，顧流雲一一踩爛，阿九笑着看向小七，開口道：「這，就是失傳已久的地魔巫蠱吧？」
巫蠱一般是指加害仇敵的巫術，阿九在看到那幾個黑衣人影的時候，就發現了那些黑影人長得很像小七，但小七又不會影身術，所以黑影人只是小七用巫術控制的東西。
黑藤條是巫術的媒介，而那些黑影人的真身則是那幾隻七星鬼蟲。
而地魔巫蠱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黑藤條是用小七的血餵養的，所以那五個地魔化為的人形才跟小七一模一樣。
況且小七剛才在講述玄齊的故事裏也提到過，他們家族的血脈很特別，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能求雨的關鍵，他們的血是跟常人不同的。
小七沒想到，阿九會如此厲害，短短的幾句話就破了自己的地魔巫蠱，不禁心痛萬分：「我真不應該小瞧了你！」
阿九說句承讓承認：「我學藝不精，只聽阿婆提到了地魔巫蠱，如今有幸得見，也算是開了眼界。」
小七被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指著阿九的鼻子：「你這是在侮辱我嗎？我費盡心機設下的東西，竟如此不值一提？」
眼看小七誤會了自己，阿九嘆息了一聲解釋道：「不是你功力不夠，而是我阿婆便是薩滿，薩滿神永遠是巫蠱的剋星。」
阿九坦然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樣繼續斗下去，於誰都沒有好處！
小七哈哈大笑，恍然大悟：「看來之前的巫石陣，也是你破的，好，真好，極好！」
阿九看到小七這個樣子，勸慰他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同時，她暗地裏朝顧流雲招了招手，示意他如何破解小七的蓮花陣，救顧青峰出來。
顧流雲手握天師伏魔劍，趁阿九轉移小七注意力的時候，腳尖輕點飛躍湖水來到小七近前。
然而小七早做了準備，在顧流雲過來的時候，剛才那隻躲在草叢裏的黃鼠狼撲了過來，它齜著牙直直得朝顧流雲的胳膊咬去。
楊百手也趁機攻擊小七，小七閃身躲過，結果這個時候，楊百手不僅沒有追上去，反而雙手握住斷劍直直得朝蓮花的中心插了下去！
這才是阿九的意思。
顧流雲是掩飾，真正破陣的人是楊百手。
那朵盛開的蓮花，因為中心被刺，突然收攏變成一個花骨朵的樣子，然後在眾人的目睹下，漸漸沉了下去。
蓮花下沉，湖水也一同下陷，顧青峰的身體卻向上浮出，回到了眾人的視線里。
小七眼看顧青峰出現，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先吹了個口哨，隨即笑道：「邪神巫，蓮花巫，你們就慢慢破了，恕在下不能奉陪！」
顧流雲哪裏會放他走，一劍劈向黃鼠狼，黃鼠狼往旁邊一滾，便隱入了黑暗。
擊退黃鼠狼后，顧流雲就要上前去追小七，卻被洞頂突然出現的一隻巨大手掌打了回來，看來這隻手應該就是小七嘴裏所說的邪神巫。
顧青峰出現之後，阿九連忙去扶他，見他無礙之後，朝顧流雲喊了一聲：「別追小七，他的去路一定還埋伏了各種巫術，我們先回寨子……」
顧流雲被邪神打倒在地，他捂著胸口，感覺那一掌就好像是山神劈過來一樣，五臟都覺得快要碎了。
這樣的東西，他肯定是應付不來的。
可是他又不甘心落敗，於是顧流雲求助起了阿九：「不除了這個邪神，以後恐怕是個禍害。」
顧流雲平日寵著阿九，自然覺得阿九會站在自己這邊，沒想到阿九隻是急沖沖得過來扶他，扶起他之後，便是拉着他往洞口的方向拖。
「我都被傷著了，你都不想着復仇嗎？」顧流雲自己都沒注意到，這話竟然還藏着了一絲委屈的意味。
阿九心疼得摸了摸顧流雲的胸口，用自己的身子架著顧流雲往外拖，嘴裏說的卻是另外一個意思：「之前的地魔巫蠱跟蓮花巫都是我蒙對的，可那個邪神巫，我可對付不來。」
「不是吧？」楊百手本來是扶著顧青峰往外走的，結果沒想到顧青峰一點傷都沒有。就只是像小七說的，他不過是想困住大家，無意下殺手。
顧青峰在前面急沖沖得往連雲寨趕，楊百手得了空，就落在後頭，問阿九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對付邪神巫，還是覺得先回寨子重要？
阿九回答：「地魔巫跟蓮花巫都是小七想要困住我們用的法子，攻擊性不強，但那個邪神巫的用處則完全不一樣，它既然是作為小七的後路，那麼便是小七自保用的法子，所以它，我是破不了的。」
這一番話，阿九說的誠懇無比，甚至有些為小七說話的意思：「小七也沒有那麼壞，他就是想困住我們，並不想傷害我們，所以那些巫蠱都是很淺層的東西，要不是我正好懂一些，是根本破不了的。」
也就是說，小七但凡用一點殺傷力強的巫蠱，這一夜顧青峰他們是根本出不去的。
一方面小七確實是低估了阿九，另一方面則是他沒有對顧青峰等動殺心，所以這麼看來，小七並非是什麼是非不分之人，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復仇，讓那些仇人付出該有的代價而已！
聽了這話，楊百手也開始對小七另眼相看，不過因為憂心風鈴鐺的安危，他還是忍不住催了一句：「快點吧，咱們要早點回到連雲寨。」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出了山洞，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洞內再次傳來了小七的聲音：「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你們是錯的，而犬月神，它會為我復仇，你們攔不住，攔不住的！」
犬月神？它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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