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獻祭神獸
她們驚恐得看着西邊的方向，而後迅速將目光收了回來，生怕被那邊的什麼東西給發現一般。
但正因為這個舉動，讓顧青峰確定了蜘蛛就在不遠處，而且方位正是西方。
「它就生活在那邊嗎？」顧青峰緩緩問出這句話，頗有些意味深長。
可是洞裏的暴族女子皆是撥浪鼓般搖頭，也是，這些人能一直假裝自己不會漢話，還指望從她們嘴裏撬出什麼東西來呢。
楊百手本來還想拿小孩子威脅她們，但是這小孩是真的倔，兩隻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真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趁楊百手不注意，咬爛他的臉。
顧青峰卻在這時對楊百手轉轉下巴，是撤退的意思。
他雖不知顧青峰的打算，但還是笑眯眯的，右手突然一擺，就灑出一片白色煙霧，畢竟是大魔術師，身上帶的道具自然不少。
趁著這個機會，顧青峰挾著暴族女人，楊百手夾着暴族小孩，都逃離了洞穴。
楊百手拿手帕塞進小孩的嘴裏，以免他發齣劇烈的慘叫聲，而那個暴族女人卻非常乖得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顧青峰帶着他們遠離洞穴之後，繼續往西邊的方向奔跑。
然而就在他們跑路的過程中，女人突然喊了一聲：「別跑了。」
「嗯？」
顧青峰疑惑了一聲，暴族女人卻往後掙脫了一下，說道：「已經到了！」
這裏草木叢生，旁邊還有很多粗壯的樹榦，但卻沒有任何洞穴，難不成蜘蛛是藏在了某個暗處？
因為剛才的那一出，楊百手已經有些不相信暴族人，誰知道她這會是不是又在耍心思，但顧青峰卻選擇相信這個暴族女人，他說：「這裏的蛛絲比之前的那片林子確實密集得多。」
只見女人鼻孔哼了一聲，目光投向了遠處：「那裏，不就有個山洞嗎？」
因為她的胳膊是被綁住的，所以無法伸出手指指示方位，但是臉朝向的地方，卻是一處懸崖，懸崖之上確實有個洞穴。
可問題是那懸崖陡峭得很，直上直下差不多有幾十米，等於是在那峭壁上開了個口子，這蜘蛛就在那裏頭窩著？
難不成它長了翅膀？
暴族女人聽到楊百手的這番話，卻只是一陣冷笑：「那可是神獸，吐絲織一雙翅膀不就滑下來了？」
顧青峰看向楊百手，這跟他說的蜘蛛吐絲弄個氣球飛翔，基本是一樣的道理。
可是這懸崖太陡了，要是他們廢了一番事兒探尋，卻只是一個空洞的話，那豈不是白費功夫？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憑什麼要相信這個暴族女人說的話。
顧青峰看向女人，女人卻只是朝着他笑，明明是在笑，但這笑里卻有一股難以掩飾的荒涼，眉梢都有股陰慘慘的氣息。
「我知道你們不會信我，但事實就是這樣，那玩意兒一般就在洞裏窩著，至少每次族人們去獻祭的時候，都是在這裏舉行的『忠誠』儀式。」
她說，所謂的忠誠就是將部族的小孩，或者上了年齡對部族無法繼續作出貢獻的老人扔給蜘蛛當食物。
「老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顧青峰與楊百手皆是一愣。
貌似他們在林中看見被蛛絲包裹的分明是一個壯年男性，而且如果獻祭是在這裏獻祭，那為什麼他們是在林中發現的那個巨大白繭？
女人驚訝了一下，問道：「壯年？難道他不是很老了嗎？他都打不過大熊了。」
一句話把楊百手差點給噎死。
難道他們分辨一個人是否年輕，就是能不能赤手空拳打敗一隻巨大的野獸？
顧青峰突然想笑，卻又覺得有些悲涼，尤其是那個女人的表情更是讓人從中感受到一種死寂。
而且這個時候，女人還在繼續說道：「所謂的忠誠儀式，其實是表明雙方繼續簽訂契約，我向你臣服，而你則保我太平。」
「饕餮從來不攻擊我們的部族人，就是因為我們總是向它進貢，小孩，老人，甚至是沒人要的女性。尤其是萬物凋敝，食物不足的時候，獻供要更多一點，畢竟這樣不僅可以餵飽饕餮，反而還可以幫我們節省糧食。」
暴族人崇尚武力，這種觀念所帶來的就是一切的人力都必須有用。
沒用的就可以丟掉，不過丟掉也是一種浪費，還不如獻祭給神獸。
可是有的人並不想死，他們根本就沒有到必死的地步，被捆綁獻祭哪能願意呢？所以當暴族人把同類綁好送在這裏后，若是神獸沒來，他們便會偷偷逃跑。
只是逃跑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因為一個被捆的人，就算他的某個親友放了水，把繩子綁得很松，但十萬大山太大，他跑不出去的。要麼就是被神獸抓住，掛在樹上當食物儲存，要麼就是次日被同族人發現，被追殺。
其中被同族人發現下場會更慘，因為族長會覺得這是對於「忠誠」的一種背叛，所以會將他亂槍刺死，除此之外，還會對之前故意松繩的人處以極刑。
以儆效尤，殺一儆百，警告大家不要褻瀆神聖的「忠誠」儀式。
「這叫忠誠，這不是濫殺無辜嗎？」
楊百手聽得目瞪口呆，他感覺這些暴族人簡直瘋了，有哪個會把自己的同族綁起來給怪物吃的，還取什麼破名字，叫做忠誠？
這不是巨大的嘲諷嗎？
楊百手有些難以置信，就連看向那個名為小牧的暴族小孩也不禁同情起來，這小孩要是身體不好，可能早就被以忠誠的名義上供給怪物當盤中餐了……
那女人譏諷得翹了翹嘴角，不知怎的，她的皮膚明明很黑，眼睛卻亮得出奇：「是忠誠啊，維持着上千年的忠誠。」
顧青峰冷冷地問：「吳王夫差，對嗎？」
他這幾個字咬得很重，女人聽到后，先是一驚，而後在顧青峰的視線中，緩緩點了下頭。
原來當年的暴族是一支生活在大山中的部落，他們從生下來就體型魁梧，力氣超凡，與野獸同住，卻比野獸還要勇猛。
而骨子裏的好戰基因，讓他們根本不會滿足於山上的小小領地。
於是他們開始入侵山下的土地，發現山下村子修建的小屋要比山中的洞穴好看的多，便佔地為王，將別人的屋子搶過來，自己住。
而且村民種植的蔬菜，晾曬的肉乾等等，都是暴族人沒見過的寶貝。
暴族人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食物，覺得山下才是真正的好去處，他們便率領眾人繼續擴張。
結果正好打到了吳國的領地，吳王夫差聽說自己的子民被一群野人進犯，便派出大將前去鎮壓，沒想到大將率領的五百吳軍直接全軍覆沒。
而且據傳回來的信息，這些暴族人身強體壯，比那馬兒還要雄偉。
這一次吳王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親自點兵出征，率領了一萬精銳士兵。
那一戰殺得天昏地暗，雖然最後吳國勝了，但卻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而整個暴族，幾乎滅族！
夫差覺得暴族人天生神力，若是加以利用，必定是戰場上的一把好刀，於是收服了暴族，結果沒想到的是，暴族人在山裏待得太久，跟中原人的習性迥然不同。
尤其是中原人已經受到了各種禮儀文化的影響，可暴族人根本就不懂禮儀是什麼。
他們餓了，便要吃肉，渴了不管那水能不能喝，直接就彎腰趴在水池旁邊，甚至對於男歡女愛都無所顧忌，想要了不管是否有人在場，就要盡興一番。
吳國百姓都無法忍受暴族的所作所為，在夫差那裏說了一遍又一遍，而不管夫差如何下令，要他們學習，他們都難以接受。
畢竟是多年來的習慣，認知與行為都深深根植於骨子裏了，哪裏是突然能改掉的。
可是這樣硬把兩個不同的種族放在一起，中原人覺得有違倫理，而暴族人則覺得中原人做什麼都遮遮掩掩，實在虛偽。
誰也看不上誰，就連男女之間，審美也差異極大。
若是能有愛情的元素生長，通婚之後還可能好一些，但是暴族人的身形太大了，女人見了害怕，而男人也不喜歡比自己還要雄壯的女人……
所以通婚這個法子也用不了，甚至有勉強通婚的，一個吳國貴族的小姐被下旨嫁給了暴族當時的首領，可是那個暴族首領壓根掌控不住自己的力道，最後竟將那女孩活活弄死了……
洞房那夜，女孩的父母本就憂心，在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后趕來，已經是回天乏術。
刺目的血紅，灼傷了他們的眼，女孩的娘親當場昏厥，她爹則生生嘔出一口血。
他們發動家族勢力，勢要暴族首領償命，可暴族首領卻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女孩會受不了自己，但人確實是因他而死，他甘願領罰。
畢竟死的是貴族之女。
吳王夫差終於下旨：暴族首領有違法度，論罪當誅，一命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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