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壯士出征

第一八五章 壯士出征

日軍推進迅速,前線戰敗的消息宛如雪片一般,紛至沓來,讓眾人覺得寒冬也不過如此。

「怎麼辦,這他娘的小日本也太凶了!」

小鑽風一個沒忍住爆了粗口,湯將軍有些一籌莫展,他雖早已料到日軍的野心,卻還是沒有想到對方此行居然集結了最強大的軍隊,對太原城竟是抱着志在必得之念。

眾人看着湯將軍皺眉的神情,已經猜出他心中所想,卻還是忍不住催促道:「湯將軍,您儘管吩咐,我們早就做了萬死的打算,就等您的一聲號令了!」

湯之東抬起頭來,望着各路英雄好漢堅毅的眼神,心中有股暖流緩緩流過。

他重重點了下頭,說了一個好字,然後重新研究起了中原地區的地形圖。

湯將軍拿出指揮棒,將防禦重點放在了平型關,娘子關,太原城,忻口一帶,迅速安排高級將領接管,並把棒尖點在了防禦線的前端:「若是顧大俠願意,我希望你可以帶着江湖高手們前往平型關適當對日軍造成騷擾,拖延他們前進的腳步,因為日本人太快了,我們的防禦線根本拉不開來……」

顧青峰讓湯將軍別那麼見外,以後就叫自己青峰就行,隨即作揖道:「此事便交於青峰,請湯將軍放心!」

說完,顧青峰便打算連夜起身,儘快趕往平型關。

湯將軍見顧青峰如此態度,瞬間放心許多,卻還是叮囑了一句:「莫急,我還有件東西囑託於你。」

湯將軍抽出一張信紙,然後又小心翼翼得取出一支鋼筆,那鋼筆筆身的顏色已經褪去很多,湯將軍卻視如珍寶,顯然對他來說,這支鋼筆有着特殊的紀念意義。

湯將軍伏案寫字,待寫完后摺疊起來放入了一枚信封,這才交給了顧青峰:「這是一封介紹信,平型關那裏駐守的是友軍第八路軍,是共產黨的部隊。」

那個時候,在日寇的瘋狂進攻和民族生死存亡之際,國共兩黨已經開始緊密攜手、共同抵禦外敵。

湯將軍說八路軍做事謹慎,若是沒有這封介紹信,可能會誤解顧青峰他們的身份,當然若不是顧青峰星夜殺賊獻上石川大佐的人頭,又將百萬銀元的軍餉送到,湯將軍對顧青峰也要做一番詳細考察才能信任。

但是顧青峰在江湖中俠名遠播,又殺了日本軍官,再退一步,若是沒有顧青峰籌集來的軍餉,太原恐怕早就成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所以,湯將軍才會如此信任顧青峰。

於情於理,他都覺得顧青峰是一個真正的俠義之士!

湯將軍在將介紹信交給顧青峰之後,顧青峰只覺得手中的信封異常沉重,其中裝着沉甸甸的責任。

顧青峰當即就要出發,卻被湯將軍勸住了,他說:「夜已經深了,大家今晚先睡個好覺,明天啟程也不遲。」

他讓大家都吃好睡好,不然路上風餐露宿,虧待了身體,到時候還沒開打,就落了下風。

湯將軍一向穩重嚴肅,突然的開玩笑讓眾人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不少。

大家都準備回去休息,沒想到就在當晚的時候,楊百手與蘇飛雪竟也突然趕來了。

兩人披着夜裏的寒霜,風塵僕僕得進城。

對此,顧青峰又意外又驚喜,楊百手卻摺扇一展,又是那幅勾魂奪魄的樣子:「聽說你們這裏要大戰一場,豈能少了小生?」

楊百手全然不提自己回到上海發生了什麼,也不提自己摸金校尉的身份是否會暴露,反而是顧青峰主動關心了一下,這一次楊百手再沒了之前與黃金兒對峙的緊張,反而一雙桃花眼含着不以為然的笑:「就算知道我是摸金首領又能如何,我是華夏子弟,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臨陣脫逃,豈不是辱沒了摸金一脈的名聲。」

如今,他是大大方方得拎起自己肩上的擔子,他是摸金首領,是摸金一脈的傳人,他接受這個身份,也珍視這個身份。

蘇飛雪則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張清冷絕艷的面容,嗓音低低的,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搬山道人亦是如此。」

她一字一句,立場說得明明白白:「我搬山一脈絕無一個逃兵,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女子巾幗可不能讓你們這些鬚眉把風頭都給搶了!」

如此一來,盜墓四大門派便集齊了,再加上另外一些綠林門派的相助,比如燕子門、霹靂堂、神刀會等等等等,一共四派十三盟就此組成。

大家聚於室內,顧青峰將情況簡單得跟楊百手與蘇飛雪說了一番,兩人對於上前線並未表達任何不願,反而笑意凜然:「前線殺敵最是英姿颯爽。」

殺一個夠本,殺一雙就是個賺。

可是這一行誰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就像當初下墓一般,顧青峰不願委屈了眾人:「大家趁著臨行夜,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戰爭不是江湖裏的刀劍拼殺,遠比我們想像中要殘酷得多!我希望有父母的能回去盡孝,有獨子妻兒的也別撐著一腔熱血,孰輕孰重,大家應該好好想清楚。」

他這一番話,並不是鼓勵大家做逃兵,只是希望不留遺憾。

之前下墓的時候就死了很多的兄弟,顧青峰永遠記得失去兄弟后,黑蟾蜍那張憂傷哀慟的臉,以及最後小五孤零零的身影。

顧青峰希望大家能想清楚,想好了再做決定。

可是對於顧青峰的這一番話,大家卻只是笑笑:「顧首領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綠林好漢沒一個怕死的。」

有人高亢大喊:「不過就是一條命罷了,為國抗日,這等榮譽豈是尋常流血犧牲能換來的?」

有人無所畏懼:「老子死了,老子娃娃還會抗日,絕不會讓小日本侵佔了中國領土。」

還有人雖是嘆息,卻依舊堅定:「父母,自然有人養,我出門的時候,就跟婆娘說過了,若是我死了,她可改嫁。」

想到這裏,那好漢腦海里不禁浮現出妻子那張溫柔的面龐,她一向賢惠溫順,卻第一次朝他紅了臉,氣鼓鼓得吼道:「什麼死不死的,凈說些不吉利的話。」

妻子為他整理了領口的衣服,眼睛瞪得圓圓的:「你這是去抗日,國家受了欺負,總是要有人出頭的,我不怕,咱爹娘有我照顧呢,你放心去吧。」

她故意迴避了改嫁的問題,可是她說的很清楚,丈夫去抗日了,是民族的大英雄,她驕傲也榮幸,不管能不能回來,這家她都會好好守護好。

只是看着丈夫的背影,女人還是咬着牙說了一句:「鄭秀義,你一定得回來,一定得回來,知不知道?」

「知道,傻姑娘。」

鄭秀義笑着理了理妻子的碎發,義無反顧得離開了,卻知道自己家那個傻姑娘這時候肯定哭了。

她一向膽子小,自己是知道的。

看着眾人堅定無比的神情,顧青峰忍不住淚目,卻仰天長嘯:「今日,我們就喝一碗出陣酒,明日壯士出征!」

到底是江湖人士,在有話想說卻又不便多說的時候,一碗酒是最好的傾瀉方式。

是為助興,也是為了激勵。

克拉克知道顧青峰即將出行的消息,帶着珍藏的美酒,攜瘋子一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克拉克欲言又止的模樣,顧青峰頷首微笑:「先生不必多說,顧某都懂,這段時間顧某不在,麻煩您多費心了。」

其實不必顧青峰囑託,克拉克也會竭盡全力,只是有些捨不得罷了。

立着一旁的瘋子,沒有坐下,而是靜靜得守在一邊,不說什麼喪氣的話,也不許下什麼承諾。只是淡淡得瞥顧青峰一眼,在顧青峰看過來的時候,輕輕點了一下頭。

我相信你,會活着回來。

一切的情誼話語盡在這個眼神當中。

而酒桌上,楊百手一杯一杯得喝着清酒,大家也說着一些豪言壯語,什麼這次出征較之前任何一次都壯志凌雲,頗有一番風蕭蕭兮易水寒之感。

有的人喝得多了,結結巴巴得低聲哽咽,說想家裏的婆娘娃子了。

有的人迷了眼,腦袋昏昏沉沉的,嘴裏說着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胡話,卻死活不承認自己喝多了。

大家相識一笑,顧青峰卻覺得此等畫面甚是和諧,何奎卻道:「都少喝點,明天要有人從馬上摔下來,鞭子伺候!」

粗獷的嗓音吼出這句話,頗有震懾的氣勢。

楊百手卻哼哼唧唧的,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蒙上一層水霧,看上去像是醉了,也或者說是想藉著這股酒勁,繼續上次未說完的話。

他看着顧青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方臘墓中,你曾在顧默耳邊低語過一句話?我當時好奇,問你說了什麼,你卻怎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只說等大家都平安出墓,你才會透露。」

說完,楊百手眼角上挑,臉上寫着幾個大字:「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顧青峰笑了一聲,有點拿楊百手沒辦法,明明並不是特別重要的話,竟被他記到了現在。看來以後絕對不能隨意應允,不然這小子指不定幾十年後還能跟自己翻賬本子呢。

但是面對楊百手強烈的好奇心,他還是照實說了:「我只是告訴顧默,顧家很好,發丘很好,要說哪裏不好,就只有他那已經垂垂老矣的夫人,還在等他回家。」

一個夢,她做了許多年,這夢做得太久,久得不像十年,像是一輩子。

有的人一等,就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青春與企盼。

顧青峰自是不相信託夢那一套,可是在他以為父親逝世的時候,那段時間,他總是夢到父親,很頻繁,直到後來,夢見父親的時候越來越少,卻還是總能在夢中隔三差五見到父親。

夢中的父親總是背對着自己,不說話,只有一個背影頂天立地得站立於黑暗之中。

直到進了方臘墓,在墓中見到了父親的屍骨,後來顧青峰再沒做過這樣的夢,彷彿心結解開了,或者是顧開林一直希望他去那個墓,卻又擔心兒子的生死,不敢明說,只能暗示。

終歸,顧青峰從這個夢裏逃脫了……

顧青峰原本只是交代一下顧默,關於家裏的近況,可是現在卻希望,若是顧默真的能聽見自己的那番話,就回家看看吧。

看看他放不下的人,以及放不下他的人。

楊百手看着顧青峰悲傷的神情,飲酒一杯,化作了一聲嘆息。

顧青峰卻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我已經飛鴿傳書回熊耳山,告知了幾位長老關於方臘墓的一切。」

一旁的何奎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擔心若是顧家人再次下墓,會遇到險情。

顧青峰卻擺擺手:「無妨,路線以及所有需要避諱的東西我已經一一詳盡,這是發丘曾經跌倒的地方,幾位叔伯也很想從這裏重新站起來。」

言外之意就是,這方臘墓不得不下。

顧青峰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些不幸埋骨於墓中的顧家前輩,總歸是要回家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悵惘,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見,顧青峰說這次不光會帶出顧家人的屍體,此次隨他出行卻慘遭意外的其它門派兄弟,發丘一脈都會一一帶出來。

這是兄弟義氣,也是責任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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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寶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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