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招供伏法
不是它物，正是原本應該在龍王廟供奉的那副骨架。
那副骨架直直得掉下來，就摔在劉永福的跟前，啪的一聲，清脆落地，一些碎骨頭都濺到了他的身上。
一瞬間，整間屋子都炸開了。
「龍、龍王爺動怒了！」村民忙不迭得跪下。
劉永福愣愣得望着這一切，心中的那根弦也應聲而斷，他有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然而就在這時，屋裏的光一下就滅了。
整間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窗子折射進來的點點月光，依稀可以分辨。
隨即屏風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哭喊，屏風被人推開，是兩個和尚模樣的人，他們被麻繩捆綁，老老實實得跪在地上。
在看見劉永福的一瞬間，就慘叫起來：「老闆救我，老闆救救我啊。」
在他們旁邊站着的是兩個手持魚叉的男人，一邊一個，身着龍宮水族的衣服，要不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劉永福就真以為又是夢了。
「劉永福，你可知罪？」嘶啞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劉永福呵了一聲，冷笑道：「我何罪之有？」
就連跪着的那些村民也說話了：「劉大善人是我們的龍骨鎮的恩人吶，他是大善人。」
「愚昧！」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那個聲音來自屋頂，苗靈兒坐在屋檐上，濃綠色的短裙纏繞着很多黑色的花紋，一雙白嫩的小腿蕩來蕩去，今日她手上破天荒帶了一串鈴鐺。
隨着她手的動作，揚起一陣清清脆脆的響動。
夜色太暗，再加上村民是跪着的，很難看清楚房梁的女人是誰，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包括劉永福，在聽到鈴鐺的聲音后，臉上的表情也不是那麼自然了。
苗靈兒抬起手腕，那鈴鐺竟然是翠綠色，古銅的材質因年歲太久被腐蝕，可是鈴鐺的小孔裏頭的卻不是什麼圓珠鐵珠。
反而一陣一陣的收縮，像是有生命的活體。
苗靈兒看着那隻鈴鐺，笑了一下，隨即朝着鈴鐺的珠子吹了一口氣：「說吧，好好說說，這龍骨鎮發生的事情。」
話音未落，劉永福猛然綳直了身體，就連眼睛也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彷彿一個被控制的傀儡一般。
「說，香花田的茶葉變壞是不是你故意為之，為的就是開採後山的翡翠，而村民所謂的老爛腿的病，也是你下的葯？」
苗靈兒這話一語中的。
村民驚了，眾人皆不可置信得看向房梁的方向。
而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頭，因為下一刻，劉永福就承認了。
「我與茶樹鎮一向交好，經常大批向他們購茶，香花茶的銷路很好，我也想種植，然而屢屢不得其法，只能向茶樹鎮的鎮長請教。他本不願意告訴我，但是經不住我的百般敲打，還是說漏嘴了香花田。」
「我帶人過來考察，想知道這香花田的土到底有何特別之處？結果沒想到，讓我給找到了另外的寶藏。」
他指的就是那片翡翠礦了。
為了得到那片翡翠礦，他破壞了香花田，一方面香花田破敗了，村民必然會想找到原因，一方面香花田是去往後山的必經之路，它必須得荒廢。
「所以你為了那片礦，毀香花田，斷我們的生路？」其中一個村民指著劉永福，眼睛紅通通的。
劉永福斜眼看了看他：「不然呢？」
「我是一個生意人，當然要用生意人的那套法子，你以為我那麼好心幫你們啊，傻子！」劉永福禁不住笑出了聲，他哈哈大笑道：「什麼老爛腿，沒見識的玩意兒，真以為是傳染病啊。一點病菌下到井水裏頭，簡簡單單，不過呢，別擔心，不會要了你們命的。」
他面上全是譏諷，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卻說得那般理直氣壯。
這時候村民全部站起來了，鎮長看着眼前這個人，只覺得他陌生的可怕。
自從香花茶興起后，他就與劉永福打了十幾年的交道，怎麼會想到有一天，就是他給全村人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套，把所有人都網在裏頭，蒙在鼓裏。
「那龍王廟、龍骨以及夜晚時分龍王爺出沒的事情，全是假的，對嗎？」鎮長看着劉永福。
以前他把他當朋友，可是現在……
劉永福與鎮長對視，眼中沒有一絲愧疚的感情：「當然是假的，我是生意人怎麼可能好心給你們修廟，龍骨，呵呵，你傻啊，別說這世上沒有龍了，就算是有龍，人家的骨頭能正好被水衝上來給你們這個膿包村？多大的臉啊。」
「至於龍王爺出沒，哈哈，是因為我的工人晚上要挖礦，你們要出門撞上的話，這要我怎麼解釋。」
說完劉永福還像看傻子一樣瞥了鎮長一眼，問道：「懂了嗎？傻子。」
這時候有人忍不住了，他直直得就要往前沖，別的村民以為他想打劉永福，於是出手攔住。
「二狗呢？二狗怎麼死的。」那個村民過不去，只能朝劉永福大喊：「是不是你殺的，是不是你！」
劉永福冷漠得回了一眼，答案就在他這個眼神中。
那個村民卻一個勁兒得逼問，反反覆復就是一句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彷彿只要不親口聽到劉永福的話，就不會死心。
劉永福眼角儘是狠厲的表情，一字一句道：「要怪就怪在他不聽話，我說了，晚上別出門。」
聽到這句話后，那個村民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了地上。
他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彷彿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不是二狗的家人，但卻是二狗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可是他當初卻真的聽信了龍王的傳說，以為是龍王奪走了二狗一家人的命。
他真傻……
「那可是一條命，不，是好幾條命啊。」鎮長也顫抖了，死的人除了二狗，還有他老婆媳婦，他爹娘……
他們一家人全死了。
這也是什麼道理，斬草除根嗎，以免有二狗的親人不甘心，認死理想要繼續查下去。
劉永福依舊是無情的一句話：「區區賤民，比得上一塊翡翠嗎？」
一塊翡翠都比不上，更別提一座翡翠礦了。
他只能死，殺一儆百，看還有沒有人不聽話！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經清楚，再多說也已經無益，苗靈兒拍拍手掌，屋內重新亮了起來。
而她也跳到了地面上。
她一眼也沒有看劉永福，而是面向村民搖了搖鈴鐺：「這個人的真面目，你們已經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無恥，他的冷漠，他的狠毒，我們全部看到了！」
村民異口同聲的回答，他們看着劉永福的眼神不再溫和，而是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是這個人毀掉了全村人平靜祥和的生活，是他，全部都是他。
「我竟然會把你當做恩人！」一個婦女沖了上去，朝着劉永福就是一巴掌。
末了還不忘，在他的臉上吐一口的唾沫。
然而就是因為這巴掌，劉永福的耳朵里慢悠悠得鑽出一隻小蟲子來，這蟲子體態極小，全身透明，只有它的主人才可以看見。
苗靈兒走過去，招招手，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動。
透明小蟲鑽進了鈴鐺。
而她面上確是朝劉永福譏諷的：「你以後可以改名字了，劉大惡人。」
現在的劉永福如夢初醒，他的身子不再綳直，神經也放鬆了下來，彷彿剛才做了一場夢而已，夢裏他說了很多很多真話，很多很多早就決定一輩子不開口，帶到棺材裏去的秘密。
「剛才。」劉永福遲疑得開口，然後下一刻，又是一口唾沫吐到了自己臉上。
還有很多村民的謾罵：「劉永福，你特么殺千刀的東西。」
「你特么不是人。」
……
他們把劉永福圍在中間，一聲一聲得罵着，苗靈兒怕出事，儘管被村民擠到外面了，還是喊了一句：「別出人命了，明天我們把他送警察署處理。」
鎮長回了她一句：「放心，我在。」
有他在，就不會讓出什麼大亂子，劉永福該受到懲罰，但不能搭上村民的命。
但是一直被劉永福蒙蔽的鎮長也是極為憤怒，他站到劉永福面前，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老子把你當朋友，你特么害老子的村民！」
「人面獸心的傢伙，等著槍斃吧。」
隨即就是新的一輪口誅筆伐，苗靈兒覺得自己也該功成身退了，屏風后的兩個魚叉男卻朝她喊了一聲：「靈兒妹妹。」
苗靈兒猛地回頭，小步跑過去：「小鑽風哥哥。」
「噯！」小鑽風明顯很受用，另一個假扮龍宮水族的穿山豹卻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把跪着的那兩個胖瘦和尚嘴裏的白布拽下來。
一開始他們就是被封著口的，只不過好戲開演，需要他們嚎兩句，小鑽風就把他們嘴裏的白布給扯下來了。
在劉永福說真話，老實交代自己所做的惡事後，他們又把胖瘦和尚的嘴給封起來了。
現在也是時候讓他們繼續說幾句了。
但是胖瘦和尚卻緊閉雙唇，一言不發，最後還是苗靈兒喊：「大家別在一個地方擠著了，這裏還有兩個騙子呢。」
劉永福那裏圍得水泄不通，有的村民甚至都擠不進去。
一聽到苗靈兒這話，立馬跑過來了，準備把氣撒到這兩個人身上。
所以今晚這第二局，也是顧青峰他們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