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黑色豆芽

常小旗道：「你想要的，就是我能給你的。」

那個與常小旗長相極為相似的年輕人笑道：「我想要什麼？」

「那我不知道，反正你自己知道就夠了。」

年輕人爽朗笑道：「爽快爽快！常爺真不愧是個風生水起的生意人，果然會做買賣，話都說這份上了，這個忙我幫了，人情你先欠著。」

「天水古鎮，東南方向有一座山洞，距離天水古鎮的牌坊，大概有八百多米，不到一公里的距離，你順着不長青草的小路一直走，到了山洞之後，自己找吧。」

常小旗道：「不能直接告訴我？」

「我告訴你的已經很多了，到了山洞裏自己找吧。」年輕人掛了電話。

常小旗側頭，瞥了一眼背上的張海藍，他看的不真切，勉強能看見她原本白皙而此刻卻顯得髒兮兮的面龐，困意十足的她趴在身上已經睡著了。

這一次必須要找到竇嚴聰的屍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這兄弟情義也就是豆腐渣了。

常小旗拖着疲憊的身子，在吞下屍心之前，他只是覺得有些困，而剛吞下屍心的時候，他精神煥發，感覺渾身用不完的力氣，可這一會困意越來越濃，似乎這屍心正在吞噬自己的精神。

他用勁搖了搖頭，頭髮上的水珠甩的四散而開，他瞪了瞪眼皮，用力睜大了眼睛，好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這就朝着天水古鎮的東南方向趕去。

不到一公里的路程，用不了多久，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常小旗就看到半山腰有一處月牙洞。

那洞口很是詭異，不像大多數山洞一樣都是圓形或者橢圓形，哪怕形狀不規則的，大多也都偏圓，可這山洞的入口處，竟然像是一輪殘月，且洞口的石頭髮紅，這種紅並非是鮮艷的紅，不像那種快要滲出鮮血的紅，而是那種深紅色，像是血液滲透進去，乾涸之後所形成的顏色。

洞口外邊一尺範圍內，寸草不生，其他地方倒是雜草橫長，常小旗矗立在洞口前張望，裏邊黑乎乎的，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動靜。

到底是背着張海藍進去，還是放在外邊？如果放在外邊的話，不一定比裏邊更安全，常小旗權衡利弊，還是要帶着張海藍一起進入。

他悄聲踏步，進入山洞內，一手托著張海藍的大腿，另一手打開電量所剩不多的手電筒，手電筒的光芒已經很微弱了，勉強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也就七八米遠的距離，不過這足夠用了。

山洞裏邊同樣是寸草不生，不但如此，就連蛇蟲鼠蟻都看不見一隻，好像這山洞裏除了植物不能存活之外，就連動物也都待不下去。因為整個山洞裏，看不見一片蜘蛛網。

常小旗隱隱感到一股肅殺之意，他舔了下乾裂的嘴唇，咽了口吐沫，順着只有兩三米寬，七拐八繞的山洞往裏走，這感覺像是一隻螞蟻爬進了人類的大腸里，繞來繞去，走向更深的地方。

漸漸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不知道是山洞深處缺氧，還是心理壓力很大，常小旗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但他依舊強打精神，使勁甩了甩頭繼續向前走。

要說這山洞裏倒是沒有什麼詭異的東西，道路挺窄的，沒有人工雕鑿的痕迹，這一切都像是天然形成，這裏邊沒有人類的骸骨，也沒有兵器盔甲，好像就是一個野山洞，僅此而已。

但常小旗清楚，這山洞深處絕對埋藏着什麼秘密，這一切不會是巧合，因為山洞裏石頭的材質，與天水古鎮冥宮屍井裏的石頭，材質相同，顏色也差不多。

走了大概五六分鐘，一股墨香味傳來，像是有人擰開了一瓶上等的墨汁，而後用這墨汁奮筆疾書，那書卷或者畫卷上散發出來的墨香味，加上紙香味，混合在了一起。

穿過一處拐角，常小旗正準備進入最深處，卻發現腳底長著一株像是豆芽似的小植物，原本這個東西是不會吸引到他的，因為這玩意如果生長在山坡上，那它平凡的簡直就不能再平凡了，一株小草而已。

可它偏偏就生長在了什麼生物都無法存活的這座山洞裏，一片荒蕪赤脊的山洞，突然看到了一株小嫩芽，常小旗蹲下了身子，細看那嫩芽，猛的一看還真像是豆芽，上邊的豆子顏色還發青。

但細看就不是，類似於豆芽一樣的物體上邊是有螺紋的，而且螺紋一道一道，像是人類指頭肚上的指紋，俗稱簸箕或者斗。

吧嗒！

一聲輕響，常小旗拔掉了那一株像是小豆芽的植物，裏邊流出來一團顏色很濃的黑色液體，聞之有股墨香味。

「原來山洞裏的味道，就是他發出來的？」常小旗自言自語道：「也不對啊，一小株而已，不會有那麼大的氣味吧。」

想罷，他扔掉手中的豆芽植物，轉而走進了山洞深處，這一進去不打緊，常小旗渾身一哆嗦，手電筒都差點掉在地上。

此處已經到了山洞的最深處，地面上密密麻麻長滿了類似於這種豆芽似的植物，粗略看去，就像是一個老農在這裏耕種的菜田，地面上都是這種小嫩芽，而在中間的位置，一口只有三十多公分高的棺材，擺放在中間，棺材的木頭上也長滿了這種小嫩芽。

看着那口棺材，常小旗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他已經走到了山洞的最深處，如果這棺材裏沒有竇嚴聰的屍體，那就真的找不到他屍體所在的位置了。

將熟睡的張海藍背靠牆壁放下，常小旗踩踏着黑色豆芽的葉子，一步步走過去，每一腳落地都會踩踏死十幾株，咔啪咔啪的聲響，預示著那些黑色豆芽斷裂的根莖，在常小旗走過去的道路上，流下了一片片黑色的血液。

到了棺材旁，常小旗深吸一口氣，用力的摳住棺材蓋的邊，往上掀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反應，他指甲不長，棺材也嚴絲合縫，想要摳開，可能性不大。

他只得從腰中拔出小彎刀，將刀刃塞進棺材縫裏，利用槓桿原理，狠狠的往上翹，待到棺材蓋露出一條縫隙，能插進去手掌后，常小旗嗖的一聲把右手伸了進去，一咬牙硬生生的棺材蓋掀翻了。

轟隆一聲，棺材蓋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跌落在地上，砸死了不少的黑色豆芽。

常小旗舉起手電筒查看，這一眼下去，剛開始一愣，片刻后嗓子眼一甜，差點是吐出一口鮮血。

棺材中，一個渾身皮肉上鑽出無數棵黑色豆芽的屍體，就靜靜的躺在裏邊，此人正是竇嚴聰！

他渾身膚色發黑，這種黑不像是被火灼燒過，而是那種從身體內部就散發出來的黑，像是渾身的血液和肌肉都變成了黑色。

「小聰！」常小旗低喝一聲，想伸手他拉他出來，可伸出手后又懸在了半空，他根本無從下手。

竇嚴聰的屍體上長滿了黑色豆芽，從他的皮膚表層鑽出來，就像是鄉下老農種蘑菇專門培養出來的胚胎，他原本粗狂的面頰上，皮肉也都破了許多個小洞，那些黑色豆芽像是一條條黑色的小蚯蚓，直著身子昂着頭，從他臉上鑽出來，鑽出一個個的小洞口。

從頭掃視到腳，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全身都長滿了這種黑色的小豆芽，皮膚上破裂的孔洞數不勝數，如果臉上生長出來的黑色豆芽再密集一些，那甚至都難辨別出來他是不是竇嚴聰了。

「小聰！」常小旗咬着牙，紅着眼又低喝一聲。

竇嚴聰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的躺在棺材裏，常小旗用衣袖擦了一下即將流出來的眼淚，雙手伸進棺材裏，想要將竇嚴聰的屍體抬出來，可手剛塞到他的屍體下方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身上長滿了數不盡的黑色豆芽，這一點常小旗是見到了，沒想到他躺在地上的後半身竟然也長滿了東西。

而且這東西比黑色豆芽硬多了，觸碰上去的感覺像是細小的樹木根莖，深扎泥土裏邊，伸手順着他屍體的邊緣摸了一個遍，才發現竇嚴聰的屍體像是被數不盡的釘子，給釘在了地上，又像是泥土下方生長出了無數的樹木根莖，與他的屍體生長為一團，根本無法分開了。

竇嚴聰已經成了土地的一部分，已經成了這山洞的一部分，又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算是人，也不算是屍體，他只是為那些黑色豆芽和樹木根莖生長所提供的養分而已。

「媽的，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活剮了他！」常小旗臉上的肉都在顫抖，他握緊了拳頭，重新撥通了年輕人的電話。

「我兄弟現在是死是活，他身上這些是什麼東西？」常小旗冷聲問道。

年輕人道：「這些問題，可不在你我商議範圍之內呀。」

「那你還想要什麼，儘管說，只要我常小旗能做到的，我都給你辦了！」常小旗的語氣極為堅定。

年輕人哈哈大笑道：「這麼果敢啊，簡單，這次的人情還先欠著，我想讓你還的時候，你得還。」

「沒問題，我常小旗說話算話，我承諾過你的事情，我就一定辦到！」

年輕人點頭，「常爺爽快，如果你想知道竇嚴聰怎麼了，就拿把鐵鍬，挖開他周圍的泥土，但是切記，盡量別挖斷他背上的根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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