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子非魚

常小旗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立地菩薩又說：「實話告訴你，你目前見過我變化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你常家祖先。」

「什麼？！」

立地菩薩笑道：「要知道，我可並不止你這一脈子孫，我生下了孩子，我的孩子又生下了其他的孩子，如此往複，現在早已枝繁葉茂，我的子孫說遍佈天下可能誇張了，但人數絕對很多，我所變化出來的模樣，都是我的子嗣。」

常小旗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立地菩薩說：「我也不知道，似乎我這具身體也是遭受過什麼詛咒，又或者經歷過其他什麼事，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是不是誰的子嗣，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我似乎想不起爹娘是誰，可能我就是初代，也可能是我沒有了記憶。我蟄伏了幾百年，就是害怕這世上會有跟我一樣的人，他們也會是高手，也知道我的底細，但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誰。」

常小旗徹底驚了，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立地菩薩，此刻那個老太婆的長相，也不知道是他常家的哪個先祖，或許是同宗同源的，也或許是別的分支，總之都是立地菩薩的子孫。

立地菩薩笑道：「看見你的老祖宗，不磕兩個頭表示一下嗎？」

常小旗早就傻了，此刻機械性的回頭看了看張海藍，張海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回過頭來，這就跪在地上，準備磕頭。誰知立地菩薩卻是揮揮手，說道：「開個玩笑，什麼老祖宗，就是個老不死的。」

「不，要磕的。」說話間，常小旗雙手就支撐在了地上，說道：「如果你真是我的祖先，這幾個頭，我磕的無怨無悔，這是應該的。」隨後話鋒一轉，又說：「倘若你不是我的祖先，這幾個頭磕下去，以後讓我知道了真相，我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說完，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立地菩薩也放凝重了神情，說：「我有一萬種殺死你的辦法，但我什麼都沒選，偏偏就想騙你給我磕頭？給我磕頭我有什麼好處，能得到九重冰殿裏的寶物，還是能得到什麼實質性的獎勵？無非就是心裏過癮？覺得我欺騙成功了？」

「呵呵，你覺得我是個三歲小孩，渾身低級趣味嗎？」

這幾句話，徹底打消了常小旗的顧慮，他明白，這個立地菩薩就是自己的祖先，錯不了的。常小旗說：「既然是這樣的話，當初你第一次見我，就應該跟我明說啊，不管你是對是錯，只要你是我的祖先，你說什麼，我都會盡全力幫你的。」

立地菩薩說：「沒那麼簡單的，就像橘子吧，你想吃到橘子，你必須要剝開它的皮，你可以剝，也可以啃，也可以直接砸爛，都無所謂，但你不可能隔着皮去吃到果肉。你我之間也是這麼個道理，該告訴你的時候，都會告訴你，不該告訴你的時候，什麼都不能讓你知道，讓你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常小旗點點頭，這話說的沒錯。

立地菩薩又說：「第一次見你，你是不是覺得咱倆長的很像？」

常小旗立馬點頭，說：「對，當時我覺得你是易容。」

立地菩薩搖頭，笑道：「不是易容，我當時就長那個模樣，等我長出那個模樣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計劃該實施了，我該安排你常小旗，去經歷一些事情了。所以，張全髮帶着那罐屍油找上了你。」

一切都恍然大悟，常小旗說：「既然這樣的話，那九重冰殿裏的東西，你放心，我拼了命也要給你搶出來。」

立地菩薩說：「說來慚愧，你們都是我的晚輩，可在我的眼裏，我覺得你們的命也是如同螻蟻，我從未在意過你們每一個人的性命，在我看來，即便是我的親生子嗣，也都是利用的工具罷了。我是不是活的太久了，已經活的沒有人情味了？」

常小旗默然，老半天也沒說話，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後立地菩薩吭哧一聲，自嘲的笑道：「人啊，有時候活的太久，活的太明白，還真不是一件好事。」

常小旗說：「不管怎樣，你是我的先祖，我就認你。你的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辦了。」

立地菩薩說：「小傢伙，不妨告訴你，這一次你和張海藍，或許會死一個。」

常小旗心裏咯噔一下，立地菩薩又說：「但是，我必須跟你說實話，因為我這一次的占卜極其不穩定，我也不是很確定，那結果到底是死，還是半死不活，還是另外一種狀態，我無法看清，我只知道你們兩個，必有一人會出事，至於是不是死亡，我暫時還不敢確定。」

「有辦法規避嗎？」常小旗問道。

立地菩薩搖了搖頭，說：「我看過很多種結局，我告訴你的這一種，是最能讓你接受的結局。至於最殘酷的結局，早在回光谷，我們一行人就全部死亡了，我甚至看到我們的屍體上爬滿蛆蟲，以及多年之後，回光谷里只剩下了幾具枯骨。那是我們最殘酷的結局，我一步步的避開那些陷阱，直到最後，最好的結局，你們二人也得有一個出事。」

常小旗在心裏嘆了口氣，側頭偷偷看了張海藍一眼，說：「我也實話告訴你，來之前，龔偉給了我一件寶物，是當年他在洛陽鄉下收到的古董，具體叫什麼名字他也不知道，他稱作四足九尾金守宮。這玩意邪性的很，我背屍多年也是頭一回見到這種東西。」

「哦？怎麼邪性了？」

常小旗小聲說：「我們背屍人，最擅長的就是以命換命，以及逆天改命，其實說白了就是藉助死人的運氣，先給活人用，前半輩子用，後半輩子還。現在很多東西失傳了，以命換命的招數我大概懂點，不過都是皮毛。」

「而這四足九尾金守宮，單單憑藉這一件寶物，不需要其他的法咒或者輔助性東西，只要帶在身上，家裏必死人！」

「聽龔偉所言，上一輩的應該不會受影響，平輩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得好死。每死一個人，這壁虎就會多長出一條尾巴。而且自己的子嗣，只能擁有一個，後邊的二胎三胎，不管生幾個，也都必死無疑，每死一個嬰兒，壁虎也會多長出一條尾巴。」

「最多的時候，這壁虎長出過九條尾巴，每條尾巴都是一條命，那都是自己親人的命啊。把這玩意帶在身上，怎麼說呢，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子女親戚都得死光，而自己卻能無限保命，至少在壁虎尾巴全部斷掉之前，命都能保得住。」

「現在壁虎有八條尾巴，而且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事，我和小藍還沒結婚，還沒孩子，這玩意也沒傳承下去，估計不會禍害到我們的家庭，所以這一次我才帶這東西前來，我讓小藍帶着那東西，就是要保她的命。」

立地菩薩也是驚訝不已，直言道：「世上還有此等寶物？能不能讓我看一眼？」

常小旗說：「那倒是沒問題。」說話間，他就準備去翻張海藍的背包，剛一轉身，立地菩薩又擺擺手，那個蒼老的老太婆說：「算了，不看了，留個小藍吧。」

「事成之後，把這寶物給我吧。」

常小旗說：「你打算用子孫的血，來飼養這個寶物嗎？」

立地菩薩點了點頭，說：「那這對子孫，不太公平吧。」

「公平？」那看起來慈祥的老太婆，忽然眯着眼，說：「你是在跟我講公平，還是打算跟老天講公平？我跟你說，世上沒有公平，強權就是真理，我不缺錢，也同樣不缺女人，我可以擁有無數個孩子，在他們出生時就死亡，這對他們來說，沒有痛苦。」

常小旗無法理解立地菩薩，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立地菩薩活了幾百年，他的價值觀，世界觀，早已非現在的人能理解了。他具體經歷過多少事，見過多少風浪，又或者說對人性有多失望，這個誰都說不清楚，總之他的冷漠，讓常小旗覺得可怕。

常小旗說：「事成之後，再說吧，如果龔偉要的話，我還給他，他不要，那就再說。」

眼看常小旗沒有給的打算，立地菩薩也不強要，就說：「你放心，這一次，我死保你們，如果你們沒事，那東西一定要給我，我快活不下去了，有此物保佑，我能延續萬世生命，如果你也想長生，我甚至可以帶你尋找長生之術，那樣豈不快活？」

常小旗搖了搖頭，說：「長生或許很誘人，但在你身上，我只看到了痛苦，我只想跟小藍過好這輩子。」常小旗的價值觀，立地菩薩也理解不了，在立地菩薩眼裏，這就是個不開竅的蠢蛋。

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每個人的價值觀必然不同，沒必要糾結於此，只要每個人自己活的很快樂，這一生不就足夠了嗎。

「不好了！」正在給殭屍敷糯米的黑衣人，忽然起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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