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兩條路
山洞裏的東南方向漆黑一片，看不到有任何的東西，常小旗打開手電筒照射而去，但見東南角有一片亂石，或許是之前開鑿這個山洞，又或是開鑿通道時遺留下來的碎料。立地菩薩已經躺下了，眼睛閉上了，呼吸很均勻，只是節奏越來越平緩，越來越慢，眼看氣若遊絲了。
張海藍小聲說：「常爺，這一次的事情，我怎麼感覺很怪。」
常小旗一怔，問道：「哪裏怪？」
張海藍說：「我也說不上來哪裏怪，但總覺得跟之前不一樣。」
常小旗說：「之前可能是肉眼能看得見的危險，就像天水古鎮里的那些屍體，不管多厲害，總歸是面對面打鬥，所以大家也就不擔心什麼了，而這一次都是肉眼看不見的危險，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所以就覺得很驚恐。」說罷，常小旗拍拍她的胳膊，說：「沒事，有我在。」
「常爺你看！」張海藍忽然指著立地菩薩說道。常小旗側頭看去，立地菩薩原本那肥胖的身軀，此刻像是一個存放了許久時間，開始慢慢泄氣的皮球，它不是一下子就泄氣到乾癟的程度，而像是一個氣球的口子沒有扎的太緊，氣體慢慢的泄去，雖然沒到肉眼可見的程度，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再看，就能明顯看到他的身體瘦了幾分。
至於長相，暫時還是那麼個長相，但身體就是明顯消瘦了。
為了防止出現什麼危險，常小旗拉着張海藍，藏在了自己的身後，說：「立地菩薩就詭異在這裏，當着他的面，有很多話我不方便說，但是我確定，這傢伙跟我所說的話，十句裏邊八句假話。」
張海藍問：「那你還跟着他來這裏？」
常小旗說：「我沒得選，我太爺死了，我沒能力讓他活過來。立地菩薩有這個能力，其次是我們家族的九嬰灼心，除了太爺，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麼破解，太爺不活，詛咒就破不了，這是個死循環。」
張海藍說：「常爺你一定要小心。」
其實這一次常小旗最擔心的還是張海藍，他朝前後看了看，悄悄的從包里取出一個木盒子，遞給張海藍，說道：「把這個帶在身上。」
張海藍問：「這是什麼東西？」
常小旗說：「沒什麼，就是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古董，你一定要把它帶在身上，聽我的。」
張海藍點點頭，這就收好。剛才常小旗給的正是四足九尾金守宮，現在還有八條尾巴，可以說八條命，有了這八條命，別的不說，至少可以抵禦八次生命危險，足以讓張海藍安全離開魔國宮殿了。
一會等立地菩薩醒了，眾人可能就要直接繞道而行了，意外得到的這個青銅蟾蜍，讓猶如沒頭蒼蠅的眾人，瞬間找到了直奔目的地的道路，這一切也都可以說成是命，又或者說是立地菩薩早就知道，但他就是在裝，又或者說他知道命數還不到這裏，在走到這一層命數之前，該經歷的還是必須要經歷，所以就有了他假意要走，但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打開毒折塔。
畢竟這一次帶來的幫手也就這麼幾個人，倘若要把十二鬼陀鎮守的地方全部走一遍，別說這些黑衣人了，就是加上常小旗都不夠死，全死在這了，那九重冰殿還找個屁。
正自思索間，但見立地菩薩的身軀已經縮成了一個很瘦弱的人，不但是身體回縮，就連那顆原本因肥胖而顯得碩大的腦袋，此刻也早就變小了幾圈，看那容貌，已與之前的胖子毫不相干了，原本嘴邊那一圈濃密的胡茬也消失不見，似乎又要變成一個女性了。
常小旗說道：「這立地菩薩，我不管他有什麼本事，也不管他打着什麼心眼，總之大家相互利用，這是擺在明面上的關係，我無所謂，只要能救了我太爺，解除我常家詛咒，這一趟就值得我來。」
張海藍還想說點什麼，但不知為何，僅僅是起了一個頭，就又把後邊的話忍了回去，常小旗知道她想說什麼，就小聲說道：「如果他這一次騙我，只要我常小旗還活着，我追殺他到天涯海角，這一輩子別的事不幹了，就等著殺他。」
說到這裏的時候，立地菩薩忽然咳嗽一聲，這一次兩人側頭看去，立地菩薩原本那張女人的臉，竟然不知何時發生過變化了，本來那張大胖臉，回縮之後，就顯得臉上的皮肉很多，褶皺很多，以為那張臉在回縮的過程中，多餘的皮肉也會縮回去，不成想，腦袋是小了，可那張臉的肉，卻是一樣的多，結果就成了皺紋，濃密的皺紋。
當立地菩薩起身時，兩人才看清，這傢伙已經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常小旗心裏顫了一下，立地菩薩的本事，他多少是有點了解的，他變成一個大胖子的時候，體力和力量是比較充沛的，他變成一個老頭的時候，智慧絕對是頂尖的，他現在變成了一個老太婆，那心思可能就跟縝密了，或者陰招也是一套一套的。
常小旗攙扶起她，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老太婆眯了眯眼，那快速生長出來的滿頭凌亂的頭髮，此刻就耷拉在臉前，張海藍見狀，趕緊幫她梳理頭髮，像是伺候自己的奶奶那樣認真。立地菩薩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對常小旗說的，而是對張海藍說道：「謝謝了。」
聲音很小，氣若遊絲，就像大病初癒那樣，很明顯還沒有緩過來那股勁，張海藍眯了眯眼，立地菩薩又說：「我這一生，從未感受過子嗣帶來的溫暖，膝下從未有過孩童撒嬌，也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照顧，恍惚之間，滿身悲痛啊。」
變成一個老年人，她的心性也隨着變成了老年人，常小旗說：「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我們都是浮萍而已。」
幫這位老太婆，也就是立地菩薩梳理好頭髮之後，常小旗扶她坐正，問：「咱們從哪裏進入九重冰殿？」
立地菩薩說：「在第一鬼陀和第二鬼陀的通道之間，有一個小水池，咱們有個兄弟就是在那水池邊上中了招，你知道那個地方吧。」
常小旗點頭。立地菩薩又說：「那個水池的斜上方，有一處窄小的洞穴，很小，小到或許只有我和小藍能過去，其他人都過不去。」
此言一出，常小旗怔道：「這麼窄，那還能叫洞穴啊。」
立地菩薩說：「就是自然形成的山縫而已，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通道，就在第七鬼陀與第八鬼陀通道之間，在哪裏，我們需要潛入一道山洞之內，閉氣，進入水下通道，那條通道大概有二十多米長，不算遠，但對於不熟練潛泳的人來說，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因為那不是一片水域，那就是一條通道，只不過每逢山洪來臨，暴雨順着山壁流淌而下，把那自然形成的地洞給填滿了，常年潮濕，不見日光照射，所以那洞穴里就一直積存着水。」
常小旗說道：「目前來看，走第一道山縫是最安全的，可那窄小的洞穴咱們過不去，就只能走水下了，我和小藍還好，我生長的地方有條小河，自小就會游泳，小藍也沒問題的，倒是那幫兄弟，你看？」其實常小旗這番話說的是非常客氣了，他不但從小會游泳，而且為了背屍，那可以說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有些屍體是埋葬在水下的，古代可沒有潛水設備，那全仗着一口氣下水背屍，這是極其考驗背屍人水平的。
立地菩薩說：「這幫兄弟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只是我現在這個身子，恐怕難以過去，最關鍵的是，那條地下河裏，可不僅僅只是有水而已，其中定有兇險。況且我們要經過前八個鬼陀鎮守的山洞，就算咱們什麼都不碰，光這路程，至少也得走上一個多鐘頭。」
常小旗說：「這麼說的話，那水路就不好走了，還是走陸路？」
立地菩薩說：「山縫那條路，我們走不了，最窄的地方，只有二十多公分，就是一顆人頭都得強行蹭過去，或許會破皮流血，這些個黑衣人個個體型彪悍，不可能通過的。」
常小旗說：「那就走水路了，我太爺當年走的應該是這條路。」
立地菩薩搖頭，道：「不，常勝走的一定是第一鬼陀與第二鬼陀之間的道路，一定是，那山縫我占卜的時候看過，窄到幾乎無法通行，我不知道常勝到底有什麼本事從那山縫中像是一隻壁虎爬行，但我在山縫裏看到了一條灰色的手巾，你想想，除了常勝還能有誰。」
「常勝聰明啊，他或許是不知道還有一條水路，又或許是知道山縫裏看似危險，令人窒息，其實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繞過了所有的機關，繞過了所有必死的陷阱和詛咒，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常勝能從九重冰殿裏活生生的走這一遭了。」
常小旗問：「那你說，我們走哪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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