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扭曲的臉龐

妖僧剛開始沒明白常勝的意思，此刻突然發覺常勝要與他同歸於盡，就大聲呼喊道：「你也是個蠢蛋，我們合併在一起，那將是何等的力量，真佛的感悟我將悉數給你，你會得到無上智慧，快停下來！」

黑風中真佛的面孔逐漸扭曲，似乎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將臉頰拉扯的變形，他痛苦萬分，嘶吼著，咆哮著，常勝的眼神很堅決，即便左耳被撕掉，鮮血順着肩膀往下流淌，他也沒有露出半分疼痛之色。

「太爺！」

常勝道：「眾生之道，平庸之道，皆是你我追尋的大道。」

「追尋利益，追尋真理，但切不可為了心中追求而釋放惡魔！」

頭一句應該是給妖僧說的，就是不知道妖僧能不能明白，第二句應該是說給常小旗聽的，雖然九嬰灼心的詛咒困擾著常家後人，但不能因為要破了這個詛咒，就放出這個蟄伏几百年的邪惡之心，他多年來被困在天王山裏，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出不去，他也一定不能放出去。

眼看太爺的臉頰開始變樣，他的半張臉被一股黑風卷了進去，太爺原本的相貌慢慢的發生了變化，一半的臉是他自己的，另一半的臉是妖僧的。

他自己的那半張臉，表情凝重，妖僧那半張臉，面目猙獰，所有的表情都同時匯聚在了這一張古怪的臉頰上。太爺的一半身軀立定原地，堅如磐石，另一半身軀像是要逃脫煉獄的惡鬼，掙扎出一片片的幻影，想要從他的身軀裏邊跑出去。

只可惜，剛剛進入太爺的身軀，他就想出去，那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黑蛇已經盤繞在了太爺的脊椎骨上，太爺冷哼一聲，掐動最後一手印訣。

兩股黑風相互交融，火星子越來越多，直至變成一道道類似於流星似的火焰，穿梭其中，那一道道火光穿透兩人的身軀，就像是鑿穿了牆壁，火光從身軀的破洞中照射而出，少傾，兩人便在黑風之中煙消雲散。

黑風散去之時，常小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空洞的眼睛望着消散的黑風，他難以置信立地菩薩的預言可以精準到如此程度，如果當初選擇了水晶盒子裏的那隻青蛙，太爺會不會活下來？

太爺的死，突如其來，突然到讓常小旗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鐵山蹲下身子，攙起常小旗，這才小聲說：「常太爺之前跟我說過，我就是取走萬人劍的關鍵，我覺得太爺可能早就猜測到這個局面了。」

常小旗皺眉，問：「怎麼回事？」

「常太爺說，萬人劍是不可能用手拿到的，必須要進入一個人的身軀，這就是在天水古鎮他重新賜予我生命的原因，我不知道常太爺是否清楚萬人劍是一條蛇，必須要盤在一個人的脊椎骨上，但常太爺肯定是早有打算。」

聽到這裏，常小旗回想起了太爺拿給自己的龍血，那是先祖追隨秦始皇之時，在海外仙山屠龍所得，他早不給晚不給，偏偏就這個時候給，難道太爺也預測到自己要死在這裏嗎？

可這一切的一切，在發生之前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太爺也沒有顯現出任何這方面的意思。

妖僧與太爺徹底融合了，但就在融合的那一刻，太爺殺了自己，同時也殺了妖僧。

望着手裏那尚有餘溫的耳朵，常小旗忍不住落下了眼淚，他並不想哭，可他忍不住。

鐵山再次攙扶常小旗，這次拉他起來，說：「常太爺是個有本事的人物，他讓你做的事，你照做就行，說不好還有其他專機。」

常小旗一激靈，側頭看向鐵山，他大腦里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像是在溺水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仔細思索，忽然雙手抓住鐵山的衣領，問道：「剛才太爺與妖僧融合之初，妖僧說什麼來着？」

「他說太爺體內跳動着永恆不死的心臟？」

鐵山撓撓頭，回想道：「好像是什麼鳳凰赤心？」

常小旗細想，太爺一直以來都不曾遇上敵手，他真正厲害的原因，不是他背上背着的屍體，不是那些屍體帶給他的本事，而是他也曾遇上過傳說中的神獸？

要說鳳凰心，那比龍血還要寶貴，因為常勝曾經說過，鳳凰消亡的歷史，比龍的要更早，早在周朝時期，曾有傳聞，說鳳凰棲於梧桐樹上，可涅槃重生，乃是不死之身，但也大多死於那個時代的高手手下。

故而有野史傳聞，在秦朝剛達成天下一統之初，秦始皇最先想要的就是鳳凰心，可惜尋遍天下，那不死的鳳凰之心，早就在周朝時期就被高手斬殺殆盡，鳳凰沒了心臟，就再也無法涅槃重生，可那不死的心臟呢？究竟有幾個，都散落在了哪裏，這個已經無從查找。

後來，便把目光放在了龍丹之上，這才派遣方士，散落天下，屠龍奪丹，常家祖先也是在那時，意外得到了龍血。

既然萬人劍再也不存在了，那這九嬰灼心的詛咒，暫時也就破不掉了，太爺也死了，這一趟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損失慘重，常小旗收好太爺的耳朵，這就說道：「折回吧。」

出了天王山，外邊日頭正盛，常小旗覺得好生疲乏，這就靠在祭壇亂石的邊上，嘆道：「我們休息片刻，等一場雨之後，再出天王山的範圍吧。」

之前幾人能順利的進入天王山，就是因為那一場雨，沒有雨，這天王山就無法自由進出，可以說這道天然屏障，就已經困死了大多數的盜墓者。

原本以為這一趟要下到天王山的深處，會打開武悼天王墓，一探這位幾百年前的天選之人，但萬人劍已經沒了，再非要打開墓葬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不去打擾天王，讓他靜靜的躺在裏邊，繼續安眠。

鐵山說道：「對了，小常爺，咱們走的時候，盡量還按照原路返回。」

「有事嗎？」

鐵山點頭道：「有，我跟常太爺在山中為了甩脫那個雇傭兵的時候，在我倆分開之前，常太爺跟我說過，那個龍騰虎躍點睛之筆的地形，天崩巨石里的殭屍，是一定要殺掉的。」

遙想那夜電閃雷鳴，劈開山頂巨石，其實那一塊巨石就是一口棺材，棺材中的人，十有八九是某個朝代的太監，之前為了尋找巨石棺材的入口，幾人費了一番周折，後來才發現，很可能入口就被壓在了地底下，龐大的巨石眾人無法轉開，又無法挖洞，畢竟當時暴雨連連，古戰場峽谷里的雨水都積存到膝蓋的位置了。

現在這麼些時間過去了，別的不說，峽谷里的水肯定散盡，哪怕巨石的入口還被壓在地上，只要兩人打通盜洞，從地下而入，進入巨石棺材之內，找到那一具太監殭屍，滅了他，就能以絕後患。

常小旗干背屍行當也有幾年光景了，他知道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有很多東西是不被世俗的人所知曉的，有些人盲目的信任某些東西，不相信一些自己不曾看到，但卻真實發生的事情。

這種感覺就好比往前推個五百年，說人類能上天，能登月，古人一定覺得這個人是瘋子。又或者說兩個人能相距千里而通話，甚至能看清對方的音容笑貌，不說多，往前推一百年這都是不敢令人相信的。

背屍行里也同樣如此，真正厲害的殭屍，不是像傳聞里的那樣，傻乎乎的只會跳，他們幾乎可以偽裝的跟正常人一樣，而且也不是那種瘋狂嗜血，月黑風高夜就要殺人吸血的存在，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每一個殭屍的追求也不一樣。

有膽大的喜歡嗜血的，他會這麼做，有些生前就是平頭老百姓的膽小殭屍，即便是一直苟活，他也是小心翼翼偽裝起來過日子，盡量不得罪旁人，不為別的，就為活着。

後者還好一點，若是前者隱入世俗，那追殺起來難度太大，況且這個時代，獵殺殭屍的高手也沒那麼多了。

再說回這個天崩巨石里的太監殭屍，常小旗不知道太爺為何一定要滅了他，但太爺這麼說，一定是有原因的，即便是此刻太爺不在了，這個惹了天怒的殭屍，還是要滅掉的。

「行，我眯一會，到時咱倆原路返回。」常小旗閉眼之時，希望老天再下一場雨，哪怕是小雨也行，這樣他們能順利的走過古戰場，以及天王山的範圍。

睡醒之際，天空果然陰沉了下來，即便是下午，天色也是灰濛濛的，遠處天穹悶雷陣陣，雷聲滾滾而來，從頭頂盪去。

常小旗睜開眼，見鐵山坐在旁邊，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栽，他也不會，就是太無聊，這就拍了拍鐵山的肩膀，道：「走吧。」

鐵山起身，迅速跟上常小旗，道：「小常爺，看着天色，今晚怕是又要下大暴雨啊。」

「嗯……」常小旗沉吟片刻，道：「加快腳步吧，萬一再下暴雨，若是古戰場峽谷里重新積水，這太監殭屍就難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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