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真實的幻覺
面前一片亂石堆里，正中間放着一個碩大的眼球石雕，石雕上的血絲紋路歷歷在目，而且還在不斷的冒着黑煙，四周散落的小蛇，還在陸陸續續，稀稀散散的往裏邊爬。
這不就是地下祭壇嗎？
這粗壯的石柱，不就是為了讓那條史前巨蟒方便蛻皮而設立的嗎？
那黑石平台何在？摩呼羅迦何在？
常小旗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他與那條史前巨蟒搏鬥過的痕迹，以及地上流出的鮮血，全部都能找到，他咽了口吐沫，問：「太爺，我們……遭遇了什麼。」
常勝未言語，鐵山道：「我們究竟有沒有去過下邊的黑石平台？讓我看看去！」
他跑到眼球石雕之前，爬上去彈著腦袋往下看，片晌后回頭喊道：「這下邊看起來就像是一鍋湯，根本就看不清裏邊有什麼東西，它肯定不是一條通道啊。」
常小旗道：「我過去看看。」
「要不我跳下去看看裏邊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景？」說話時，鐵山就準備跳進破裂的眼球石雕之中。
常勝忽地大喊：「不要進去！」
鐵山這一次有些魯莽了，已經一條腿邁進去了，常勝呼喊出來時，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鐵山即將掉進眼球石雕內部的時候，常小旗突然加快腳步躥了過去，一把揪住鐵山的臂彎，強行將他拉了出來。
打開了肉芝屍心，又服下了龍血，常小旗的雙手儼然成了一副龍爪的模樣，越用力，龍爪化的就越嚴重，心情放鬆之後就會恢復成人手，可不管是什麼形態，他現在都是渾身用不完的力量。
將鐵山拉上來后，常小旗回頭問：「太爺，我們剛才是進入幻覺了嗎？」
常勝道：「剛才的未必是幻覺，此刻的未必是現實。」
「我終於明白摩呼羅迦的真正能力了！」常勝第一次顯露出了驚恐之色。
鐵山狠狠的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道：「不是很疼啊，難道我們這會是幻覺？」
常小旗掄圓了膀子，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那巴掌打的恨不得都冒出火星子了，一下給鐵山抽的懵了半天，反應過來后，這才哎喲一聲捂住了臉。
「小常爺，你打我幹什麼啊！」
「你的身體異於常人，不太懼怕疼痛的，不重點打，你感受不到，現在你還覺得是幻覺嗎？」
鐵山搖頭，捂著明顯都浮腫起來的臉，「不是，絕對不是了。」
常勝卻心有餘悸道：「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正的厲害的幻覺，就是現實的人生。」
常小旗大概能懂太爺的意思，問道：「太爺，你是說，即便我們感受到了疼痛，也依然有可能是在幻覺之中？」
「對，誰說幻覺之中就沒有痛苦了？」
常勝道：「你確定你常小旗之前開店鋪賣屍體，那就是你真實的人生？說不定你只是別人做的一場夢，夢醒了，你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做夢的人，而你又窮又丑，家境貧寒，而你的太爺只是你臆想出來的人物，在你的家族裏根本沒有這個人，甚至你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家族。」
這些話就有點上升到哲學層面了，常小旗的心像是猛的被揪了一下。
平日裏若是說這些話，任誰都是一笑置之，可現在呢？
明擺着的事啊，三人跟隨摩呼羅迦一同跳進了眼球石雕，進入了下方的黑石平台，在那蜂巢結構的平台上大戰一場，結果摩呼羅迦表現的異常怪異，最後他身體爆炸，煙霧四起，這個時候，三人可是躲在原地沒動的。
為何煙霧散去之後，三人卻重新出現在了上一層？重新出現在了地下祭壇中。
按照目前的發展，黑石平台絕對是幻覺，那個蜂巢結構的平台根本不存在，且當時地下黑暗，眾人之注意到了那個平台，其他周圍的一切都隱在黑暗之內，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這也符合夢境以及幻覺中的畫面。
常小旗想到這裏，說：「太爺，我覺得剛才在下邊一定是幻覺，而這個地下祭壇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你看，我跟那條史前巨蟒搏鬥過的痕迹都還在，地上還有它流出的鮮血，說明史前巨蟒是存在的。」
常勝反問道：「那我們是何時，又是以什麼樣的方法，被進入了幻覺之中？」
常小旗指着眼球石雕，道：「應該就是它了，在摩呼羅迦要跟我們決鬥的時候，他率先跳了進去，我們也跟着跳了進去，從跳進裏邊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中計了，中了幻覺，而摩呼羅迦則是趁機跑了。」
「他壓根就沒打算跟我們決一死戰，就想把我們困在幻覺里。」
常勝點頭，道：「分析的很好，可我們為什麼又逃出來了？」
常小旗一怔，道：「因為我們打敗了摩呼羅迦啊，他敗了，所以幻覺失效了，我們就走出幻覺了。」
常勝最後問：「在他製造的幻覺里，我們能這麼輕易的打敗他？」
這一句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的刺在常小旗的心臟之中，驀地，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給攢住了，而且越抓越緊，那種想要狂吼卻又不敢出聲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大腦皮層，壓榨着他的每一寸神經。
他咽了口吐沫，驚恐的看向四周，這原本熟悉的一切，看起來又突然覺得那麼陌生。
他覺得，地下祭壇是真實存在的，但他們此刻所處的地下祭壇，是虛幻的！
因為他們還在摩呼羅迦的幻覺里，其實並沒有走出去！
地上搏鬥過的痕迹，以及血液的存在，只能說明這個幻覺很真實，並不能說明三人已經走出了幻覺，常小旗這麼一想，渾身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太爺，摩呼羅迦果然是傳說中的神，我們與他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生物，他打我們，那就是降維打擊，就像人類踩死螞蟻一樣簡單啊！」
以往辨別幻覺或者是不是做夢的辦法，非常蠢笨但卻有效，說白了就是打自己一巴掌，如果是在做夢，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醒了。如果是幻覺，這一巴掌下去，估計也差不多能醒個一半。
可三人所面臨的，可能是從未想像過的幻覺，以至於幻覺厲害的程度，已經成為了另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這裏，酸癢疼麻，一切感覺都會存在。
鐵山冷不丁的問：「會不會我們根本就沒進入天王山啊，咱們是在外邊中了幻覺，指不定咱們三個現在就在山谷裏邊淋雨呢。」
常勝看了鐵山一眼，道：「我們肯定中了幻覺，但有沒有走出幻覺也不知道，但有一個關鍵點，可以保證我們絕對是打通了進入天王山的道路。」
「哪點？」常小旗趕緊問道。
「那個雇傭兵！」
兩人一愣，同時看向常勝，常勝這會反倒是氣定神閑了，道：「我們先打通的盜洞，而後才遇上的雇傭兵，在這之前我們沒遇上任何詭異之事，且我與雇傭兵的對話也不可能是幻覺，哪怕是幻覺，也是我們之前生活的那個世界，所以在這之前，一切都未改變。」
常小旗道：「也就是說，問題的根本，在於我們進入盜洞之後，對吧？」
常勝說：「小旗，你是最後下來的，還記得你落到一半的時候，繩索突然斷裂嗎？」
「我猜測，那條繩索的斷裂，一半幾率確實是有人在上邊搞鬼，一半幾率就是我們在那一刻進入了幻覺。」
天王山裏究竟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能讓人打通盜洞的瞬間，就進入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這個概念，鐵山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常小旗猛的一下也是有點難以接受，這已經上升到了哲學的範圍。
「如果有人搞鬼，那好說，可能是立地菩薩派來的棋子，也可能是其他人，這些都不是問題。」
「如果是幻覺，那麼我們所遇上的史前巨蟒，以及人類形態的摩呼羅迦，這都是不存在的，我們剛才可能在與空氣搏鬥，又或者對着虛空喃喃自語。」
現在的關鍵點，就是要分辨出三人此時是否在幻覺之中，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分辨的辦法。
倘若就這麼一路走下去，可能他們眼中所看到的一切事物，所遇上的一切危險都是虛假的，即便最後找到了萬人劍，那也可能只是南柯一夢。
一下子，事情陷入了僵局，原本以為在黑石平台上打敗了摩呼羅迦，這一趟天王山之行，基本上就是勝券在握，遲早拿到萬人劍，可當煙霧散去的那一刻，眾人才知道，這一趟危險之旅，才剛剛開始。
三人都不做聲了，常小旗想了半天，忽然說：「太爺，那瓶龍血，你從哪得到的？又何時帶在身上的？」
常勝道：「先祖傳下來的，這麼多年一直貼身攜帶，就是打算找個合格的後人，傳給他。」
「你自己怎麼不用？」如此強大的龍血，為何他留了這麼多年，偏偏自己不用呢？
常勝一怔，眯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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