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多蠢的人才會相信？
三皇子略微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十三，你是父汗最寵愛的兒子，這一次父汗進攻北境，對外宣稱是要劫掠北境財富，以彌補之前戰爭中對於霜鑒皇朝的創傷，但是明眼人都清楚，父汗就是不死心，他就是喜歡你，即便是到了垂垂老朽的年紀，也不肯退位，因為他覺得，我不配成為下一任霜鑒可汗，在確定你真的死掉之前，他……」
「不重要了。」
十三皇子咧開了嘴，露出兩排鋒利的白牙，獰笑道：「霜鑒皇朝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呀！這都是你選的嘛，三哥！」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將手中的月牙戟抬起，對準了三皇子鐵青的面孔，低吼道：「我沒有被活捉，但是龍王大人給了我又一次的生命，以及更高層次的力量！三哥，知道嗎，你的人一直跟在我身邊，見勢不對就想逃走，但是在北境這片區域裏，沒有事能瞞得過龍王的眼睛，也沒有人能逃出錦衣衛的追緝，所以，你的人跑了兩天一夜，還是被錦衣衛給抓了回來，他被審訊的時候，我已經蘇醒過來了，而且，一直都在旁聽。」
三皇子臉色劇變，原本只是面色鐵青，這會幾乎都要陰沉的滴出水來了。
錦衣衛這三個字，可能對於外人而言，就是一個北境建立的特務組織而已，可是對於三皇子這樣認真研究過錦衣衛組織構成以及行事方式的人來說，這三個字代表的卻是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
林淵若是願意放權，那麼錦衣衛就是一把鋒銳無比的刀，監察北境官吏只是基操，甚至於，連北境文武在家中說了什麼話，第二天一早都會被整理成冊放在錦衣衛指揮使的案几上，有這樣的能力，再配合錦衣衛直奏林淵與李忠的特權與成立之初便設立的詔獄，完全可以說，只要錦衣衛願意去查，就沒有多少能讓他們兩眼一抹黑的事情。
至於審訊……
錦衣衛的審訊方式，三皇子也了解過，並且深以為然。
世上從來都沒有真正不存在恐懼的人，或者說，死亡、株連之類的事情，並不是對方所害怕的，即便害怕，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因為只有存在價值的人，才有着活下去的資格，所以面對審訊之類的事情，拒不配合顯然是常態。
但錦衣衛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司法機構，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替北境把臟活幹完。
所以錦衣衛的審訊方式只有一種——折磨！
一個人若是覺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無論你怎麼折磨他，他都不會吐露半點秘密。
可是反過來說，如果你根本不去審問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只是接連不斷的折磨他，從肉體到精神全方位的折磨，等對方那口心氣徹底散掉了，都不需要你去詢問，他自然就會像是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你，所求也再不是什麼活下去，或者獲得自由之類不切實際的想法了，畢竟進了錦衣衛的詔獄而非北境刑部的牢房，活下來的幾率到目前為止都是零，所以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之後，甚至還只能渴求，看在失去了價值的份上，能有個痛快！
三皇子對於自己身邊的人是什麼水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麼很顯然，十三皇子已經知道了，他前往北境是因為自己差人唆使，即便不遇到北境軍隊，他也會死於刺殺。
所以從兄弟兩人見面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存在什麼握手言和的可能性了。
十三皇子今天出現在這裏，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了他這個三哥！
雙眼微微眯起，三皇子垂在身邊的雙手緩緩攥緊，沉聲道：「十三，我不知道你聽信了什麼，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都是霜鑒皇朝的一份子，現在霜鑒皇朝大禍臨頭，你……」
「我說過，那些不重要了。」
十三皇子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面無表情的說道：「再說了，你若是真的有對霜鑒皇朝的責任感，你也不會就帶這麼幾個人離開霜鑒草原，打算重新建立自己的勢力了，我知道你接下來想說什麼，無非是你我兄弟間的恩怨，關上門自己鬧將便是了，不要連累他人，放你身邊的這些人離開，是嗎？」
三皇子的表情微微一僵。
這是…他的十三弟？
死過一次，還開竅了？
「我的好三哥啊，你該不會是以為你身邊那些人，天天都在跟你說，你心思深沉如水、狡詐如狐，是草原不世出的智者，聽得多了，所以連你自己都信了吧？哈哈哈！你那點小聰明，我跟父汗，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過，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是真的一無所知嗎？」
十三皇子輕輕地搖了搖頭，揶揄道：「多蠢的人，才會相信這些阿諛奉承的話？要我說，那些人也就是不知道我的好三哥是個非常厲害的修行者，實在找不到馬匹好拍，只能吹你智謀天下無雙了。可實際上，別說是龍王大人了，北境隨便拎出來一位，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你那點小聰明，根本就瞞不住人嗎？」
「你……」
三皇子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他這位十三弟在他心裏，就一直是個莽夫的模版。
任何一個自詡為智者的人，都不會喜歡自己被一個莽夫嘲諷愚蠢。
「你以為，我前往北境，真的是因為你的算計得逞了？」
十三皇子滿臉獰笑，說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安排的所有刺客，都被我帶在了身邊，你以為這是巧合？我本來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肅清掉你埋在我身邊的所有暗子，順便反將你一軍的啊！只不過，你的運氣挺好，我們剛好撞上黑水軍這樣的存在，所以你的小聰明才得逞了，可是你卻是完全想像不到，我那次死在了北境，於我來說，究竟得到了多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