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行里的無奈（一）

「行有行規，東西沒有白過手的。你小子有眼力可以從我這兒撿漏兒，那我認了。」

「你這麼摳兒的人，做古董生意都三十多年了，我能從你那兒撿漏兒？」

…………………………

楊米從陳護國家出來之後，便一直愁眉不展、悶悶不樂。此時大家問她接下來的安排，她也是語無倫次、唉聲嘆氣的。

「你怎麼了？」王小貓問楊米。

「我——沒事兒，沒事兒。」

陸雨馳笑問：「你沒事兒就趕緊說說接下來的行程，你是不是要跟小貓兒和茜茜一起去薊縣？」

「不是！我——暫時去不了……」

楊米自然希望跟王小貓粘在一起，哪怕王小貓只顧著創作、顧不得陪她做什麼，但她這幾天確實沒有時間。

楊米之前突然罷演了那個節目，到天津陪王小貓寫劇本，已經耽誤了很多工作。那個節目可以罷演，但作為一線明星，很多節目還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參加的。

所以這次來北京請四位老戲骨當導師，楊米本來覺得大家應該會在北京停留幾天。別說她，陸雨馳原本也是這麼計劃的。所以她來的路上就聯繫了自己的工作室，安排最近幾天在北京的行程。

但大家都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請到了兩位，還意外獲得了寶爺的欽賴。工作室已經安排好接下來一周的行程，所以現在王小貓要回薊縣了，楊米卻回不去。

既然如此，陸雨馳勸王小貓還是在北京住一晚上再走，萬茜茜畢竟是個女人，這樣來回奔波實在辛苦。但是萬茜茜表示願意連夜趕回薊縣，早作準備。

陸雨馳明白萬茜茜對於拍戲的認真，他也知道王小貓和萬茜茜都確實應該儘早回去，畢竟寶爺隨時會過去，他們都需要準備。

陸雨馳對王小貓說：「那你不行就開我這輛車回薊縣吧，怎麼也比你那輛舒服點兒啊。不說茜茜，寶兒爺到了薊縣，你就開這輛接送人家啊？」

「你那個我開不慣。」

「那你也應該買輛新的了，上次分了錢，你現在也是個『千萬富翁』了。」

「千萬別跟我提錢，有錢就得把身邊的東西都換了？要是結婚之後有了錢，老婆也得換了？」

按說王小貓通常說了什麼，楊米在場都會捧上一句，尤其此時這話表達了一種專一好男人的立場，可楊米依舊悶悶不樂。

時間不早了，陸雨馳沒再跟王小貓多說什麼，王小貓和萬茜茜走後，他則送沒有開車來的楊米回家。

路上楊米也不說話，陸雨馳倒有時間想想怎麼酬謝剛才的三位老藝術家了。其實當時陳德亮跟他說不用給自己湊整時，他就想着這事呢，只是怕陳德亮拒絕、沒有明言。

他覺得該給陳德亮湊整還是要湊，出演多少集不重要，陳德亮還得擔任綜藝節目的導師。再說陳德亮又這麼幫襯自己，這份情誼就是無價的。

可即便都湊了整，這三位收得片酬也確實不多。陸雨馳並不太了解他們的片酬具體應該是多少，但楊米在薊縣的時候跟他說這次名義上需要一個正常的片酬、自己再私下補差額還上。而楊米正常片酬的數額就遠高於這三位收的，所以他怎麼想、怎麼覺得虧欠了人家三位。

當然陸雨馳也知道，談成這樣了，再說多給錢就俗了，於是他撥通了自己父親陸志雄的電話。

「老陸，這麼半天才接電話兒，睡了？你睡不了這麼早吧？」

「睡什麼？我剛才擦碗呢。誒，一隻成化萱草紋的盌，那敗家子輸了錢——賣他老爺子生前的收藏，八百萬就給我了。」陸志雄語氣頗為驕傲。

「哦，你回市裏了，那正好兒，我得找你要三件兒玩意兒。」

「你這個『要』字用得不好，怎麼着也得是『買』啊。」

「不是，就你剛才說那碗，一倒手至少能賺三千萬吧？我可是你兒子，你就便宜我點兒玩意兒怎麼了？」

「哪兒啊？這兩年成化瓷器走低。再說就因為你是我兒子，我賺錢為了誰啊？早晚還不都是你的，所以你得支持我賺錢，你花錢買了，我才能賺錢。」

「這叫什麼道理？」

「行有行規，東西沒有白過手的。你小子有眼力可以從我這兒撿漏兒，那我認了。」陸志雄說得那叫一個灑脫。

「你這麼摳兒的人，做古董生意都三十多年了，我能從你那兒撿漏兒？我也沒想找你白要，可你得按進價兒給我，甭跟我提什麼行規，不然以後有事兒別找我。也不多，就三件玩意兒，虧不了你多少錢，我得送人。」

「哪三件兒啊？」

「你那兒有一副康熙的行書五言對聯兒。」

「呦，那玩意兒現在怎麼也得值個四、五百萬呢，你這是送誰啊？」

「你是要關心我送誰、還是特意把拍賣行里蒙傻子的價兒告訴我？我知道你那玩意兒是五、六年前十八萬收的，我給你湊個整兒——二十萬。」

「怎麼十八萬呢？我當年也是六十萬拍下來的。」

「你當我傻啊？你玩兒古董的能去拍賣行收？你是十八萬私下收了那副對聯兒，然後跟人做局去拍賣行楞炒到了六十萬，就為了轉手坑那就愛皇帝書法的老頭兒，結果就那麼巧老頭兒死了、人家不要了。奸商啊！」

「咳咳咳，什麼奸商？這就是古董行的規矩。這東西只要有人願意，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情我願的事兒對不對？那——還有兩件兒是什麼……」

陸雨馳又說了兩件東西，讓父親陸志雄派人送到北京，然後又撥通了自己助理的電話：「喂，不好意思啊，挺晚的了，可我實在有個急事兒。」

「沒事兒，陸總您說。」

「你儘快給我提輛車，最好明天就能把那車送到薊縣我那拍攝基地去，可得是新的啊、二手兒的不要。」

「什麼價位、有什麼要求嗎？」

「價位無所謂，要求——」陸雨馳想了想，王小貓得給煙酒店拉貨、開車講究實用，於是又說，「就空間大、方便拉貨的車。」

「金杯啊？」

「那——有點兒太大了。」陸雨馳心說，偷着送王小貓一輛車那小子還未必同意呢，說是為了以後接送一些貴客王小貓也說不出什麼，畢竟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可五菱宏光改金杯接送貴客？那不找挨罵嘛。他又對助理說，「也不用太大，稍微大點兒——方便拉貨、也能拉人就行。誒，要不就寶馬X7吧。」

寶馬X7是方便拉貨的車？

不過陸雨馳也有自己的想法，萬一王小貓覺得太貴重、不肯收——這輛車大不了自己開也行，把自己原先那輛X6給王小貓，豈不美哉？

他「美哉」過後，又看了看在副駕正「悲哉」的楊米。

「你到底怎麼了？一出人家小區就悶悶不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