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荊家村的小孩

大殿之內雅雀無聲，眾人看向了魏岩，想知道他所說的真相到底如何，而洪公公看了看魏岩，然後又看了一下蕭然！

蕭然好似平靜了不少，只是雙手依然在用力撐著桌子，他一直看着魏岩，期待着答案，內心深處混希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魏岩掃視眾人，緊接着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兩行清淚落下，眾人明白，往事湧上了心頭！

既是苦笑又是哭泣了半晌，魏岩看向了常琳，笑容突然收斂，說道：「常琳，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咱們就當這事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我敢保證你可以離開皇宮，我是皇廷禁衛軍的統領，我保證你能離開皇宮！」

「你保證我能離開皇宮？當年你也是這麼欺騙他們的嗎？當年你們為了掩飾秘密，你毒死了他們所有人，今天我當着文武百官揭穿了，你們，你們是不是要殺了滿朝文武百官啊？」

眾人一聽，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這個秘密可非同尋常，一旦讓他國勢力知道蕭然就是吃了神龍之丹的人，那天下諸國肯定會聯合起來，或者說他們如今已成的聯合會更加緊密，李元朗的說客之說會被他們完全忽略不計。此前蕭然雖顯出了一些驚人本事，但還沒到滅天毀地的程度，外界得知蕭然吃了神龍之丹后，肯定會想着他是不是還沒到最為恐怖的時候，現在可能尚且一戰，將來是不是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誰也不可阻擋！

天下諸國絕不允許這種可能存在，必定會竭盡全力消滅蕭然，魏國將是公眾之敵！

不過，現在想要考慮的不是這個吧，蕭然能夠承受這個秘密嗎，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還是魏國的劍嗎？這把劍是不是今晚就會出鞘，這次他準備刺向誰？

蕭然看了看蘇青李元朗，再看了看魏岩白丞相，真相可能跟常琳說得有些差別，但自己的身世會是假的嗎，真相到底是什麼？這個真相是不是只有自己不知道？

「魏岩，洪公公想殺我，你是不是也想殺了我，你是不是後悔沒有早些殺我。我告訴過你，這孩子身上沒有胎記，他不是蕭然，你難道忘了，蕭然是我接生的，他不是蕭然！」

常琳再次怒吼，洪公公和魏皇聽言立即扭頭看向了魏岩，看來魏岩早知曉當年的秘密掩蓋的不是那麼嚴實啊，若不是他心慈手軟，或許就沒有今日的事！

蕭然更是如同五雷轟頂，常琳一次一次的告訴他，自己不是蕭然，自己真的不是，二十餘年，自己都是一個謊言，身邊人皆知的謊言！常琳每強調一次，蕭然就遭到衝擊一次，情緒理智隨時可能崩塌，唯一支撐他的就是魏岩還沒說出的真相，他想要那個真相，但又害怕那個真相，就如同當年碰到荊家村山頂的那個黑屋一樣，想進去但又不敢進去！

「你倒是說啊，告訴我不是你毒死郭坤，不是你殺死了荊家村的村民，不是你為了現在的官位殺死了你的部下，殺死了追隨你多年的部下。你把蕭然帶回來，只是你從路邊撿了一個小孩，而他剛好吃了神龍之丹，哈哈，是不是這樣的，你是不是想說就是這麼湊巧？哈哈，那你倒是說啊，你壓根就編不下去是不是，你想把自己洗乾淨卻發現自己洗不幹凈是不是，哈哈哈哈，魏岩，你真可恥，我真後悔認識你，我真替郭坤他們感到不值！」

「郭坤？」魏岩也笑了，他看着常琳笑了，說道：「常琳，你逼我的，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是······但他真不是無辜的，是他，是他害死了他們啊，是他帶兵上了荊家村，是他血洗了荊家村，是他把這臭小子抱了下來，是他，不是我！」

魏岩怒吼，而蕭然淚水落下，義父剛才指的是自己，他是當年參加過神龍之戰的人，他說自己是從荊家村抱下來的，他承認了，原來自己真的來自於荊家村，而非寒陽城。

殿內大臣木然，就是常琳也有些不敢相信，魏岩所說的『他』是誰，是郭坤嗎，怎麼會是郭坤了，他不是被毒死了嗎？眾人懷疑之時，卻見洪公公嘆息了一聲，洪公公當然想讓魏岩閉嘴，可那雙眼睛在盯着自己，能夠滅天毀地的人在這，誰又能阻止魏岩說出有關他的秘密！

「你，你胡說，怎麼可能是郭坤，你想洗清自己就將髒水潑到了他的身上，你特么的要臉嗎？」

「我要臉？我要臉我早就說了，可我不能說啊，我妻兒老小就在朗州，我怎麼說？我說了又能怎麼樣，說了，他們就能活嗎，我說了，楊海蕭正就能活過來？他們活不過來，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

魏岩忍不住哭泣，眼神漸漸空洞，他無力的看着四周一切，繼續說道：「郭坤第一個帶兵上了荊家村，蕭正聽到上面的動靜后就趕了過去，可我們當時還在與燕軍雲軍廝殺，蕭正根本沒有帶兵，他一個人上去了就沒有下來，他沒活着下來。楊海與蕭正最為要好，他衝到了蕭正屍體面前，他發現蕭正是中毒死的，他蹲在地上，還沒等他回頭，你的夫君，你想維護的夫君，你心目中那個正直可信的夫君出手打傷了他，然後強迫他吃下了毒藥！」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是你，是你喂他們吃下了毒藥，是你血口噴人，你，你以為他們都死了，死無對證，你就可以胡說八道嗎？」

「我胡說？哈哈，我胡說？郭坤是怕我說，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就給我和老袁以及我們的親信都下了毒，但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就趁他不注意把自己和他的水給換了，所以他死了，我活了。可我，可我沒能救下老袁，我那時候竟然還對郭坤抱有一絲幻想，覺得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在那一瞬間我就只是換了自己和他的水，竟然忽略了老袁，然後······哈哈哈哈，我一個人活了，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的部下全死了，全死了！」

魏岩似哭似笑，近乎瘋癲，緊接着他怒視着常琳，他恨，他恨郭坤，恨自己當時在那一瞬間竟只想着自己，竟對郭坤抱有幻想，竟沒能提醒其他人，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打了一天仗，累得半死不活的部下已經喝下了有毒的水，他只救下了自己一人，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其他人痛苦死去！

「你胡說，這不可能的，你，你編得還真好，但你，但你怎麼可能知道蕭正楊海怎麼死的，你不是在跟燕軍雲軍在打仗嗎，你怎麼可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還還還楊海蹲著，你看到了？對，你看到了，因為殺死楊海的是你，不是郭坤，所以你才能說的這麼仔細，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我怎麼知道的，你以為當年在那的人只有我嗎，你難道忘了剛才是誰想讓你死？」

眾人再次怔然，紛紛看向了洪公公，魏岩也扭頭很是憤怒的瞪着他，說道：「我當然沒有親眼看見郭坤是怎麼殺海蕭正楊海的，但他看到了，而且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魏岩怒指洪公公，眼裏滿是仇恨，洪公公嚇得一哆嗦，連忙往後縮了幾分，魏皇一樣有了幾分懼怕，可這時誰又能阻止魏岩了！

魏岩一陣苦笑，繼續說道：「正是洪公公打聽到了神龍之丹的下落，是他和郭坤發現了離神龍之地最近的荊家村，然後他就上山打聽到了消息。當年蕭然剛剛生下來，但氣息微弱好像活不下去了，他的父親聽了村民的勸說從神龍上取走了神龍之丹，或者說是神龍之膽，喂蕭然吃下，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結果這小子真活了。後來洪公公告訴我，神龍之丹只有一次被人體接受的機會，若是從這嬰兒腹中取出就會變成一枚死丹，所以他們除掉了荊家村所有的村民，將這個小孩抱了下來。」

蕭然怔然，他回過頭去，淚水縱橫，原來自己真不是蕭正之子，而是荊家村的一個小孩，一個害得荊家村慘遭屠殺的小孩！

「洪公公將事情經過跟我說了，讓我接受這一切，讓我替代郭坤，因為他來這的消息可能會被敵國發現，北雲城守將若都沒了可能會被人懷疑，所以最好留一個。本來他是打算留郭坤的，但郭坤死了，就只能留我，三國大軍廝殺難免混亂，昏天暗地，說蕭正他們死於戰亂也難讓人懷疑。荊家村，呵呵，因為天下戰亂消失的村莊還少嗎？再加上雲國搶走了神龍軀幹最大的一部分，燕國的注意力自然在那，北雲城守將的死，荊家村的消失就沒那麼重要了。」

魏岩眼神空洞，他自認苟活多年滿是苦楚與負罪，隨後接着說道：「郭坤，呵呵，他想得還挺全，竟將蕭正兒子剛出來的事也告訴了洪公公，算是給荊家村的那個小孩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假身份。誰會想到神龍之丹會在一個北雲城副將遺孤的腹中了，可笑的是江月得知蕭正的死訊后竟當場去世了，我都，我都不用怎麼費勁就讓這個假蕭然替代了真蕭然。哈哈，我，我將蕭然抱了回來，我，魏皇洪恩，讓我成為了蕭然的義父，讓我撫養他，讓我······哈哈，我一看到這個小孩，我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想到了他們的死，我終日飲酒，可我，可我還是忘不了啊。我，我，哈哈哈哈，我是他的義父，我害死了他們，我，我帶着這個秘密苟活了二十餘年，我，我當年就該跟他們一起走得啊！」

魏岩跪地朝天怒吼，緊接着就趴在地上哭泣不止，殿內大臣無不動容，然而這時大家最為關心的不是魏岩，而是荊家村的那個小孩，吃了神龍之丹的小孩，殿內的寒陽王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