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掌教

第1章 掌教

棲霞嶺上遍野楓紅,長天湛藍。

一座破落的宮觀佇立在棲霞山群嶺中,殘破的牆壁,敗落的廟宇,生鏽的風鈴不時發出一陣陣低沉渾厚的悶鈴聲。

今年已經五十三歲的雜役弟子須無言身着破舊道袍,站在庭院裏看着隨風飄零的楓葉漸漸出神。

而在須無言的身後,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女,以及一名十三歲左右的少年正盤坐在院中吐納修鍊。

『咕咕』

一陣突兀的聲音響起,須無言緩緩轉過身去,柔和的目光落到了那十五歲的少女身上。

「洵兒,你餓了?」須無言朝少女問道。

少女睜開雙眸,點頭道:「是。」

此時那少年也睜開了眼睛,起身拿起一旁的鐵劍抖了抖,說道:「那石明獸足有鍊氣六重的修為,且一身石甲刀槍不入,我三人中只有大師兄修為最高,但也同樣是鍊氣六重。沒有法寶相助,根本不是那石明獸的對手。」

少女語氣有些虛弱,聞言只是淡淡地道:「沒有法寶,就努力修行,等修為提升上去,就能殺了那隻石明獸,打通下山的道路。」

少年將鐵劍丟在地上,道:「我們已經斷糧一個多月了,全是憑藉着鍊氣期的修為才撐到今天。石明獸堵住了下山的道路,我們無法下山購買乾糧,一個個餓的前胸貼後背,又有傷勢在身,怎麼修鍊。」

說了幾句話后,少年又重新坐回地上,須無言看到他的雙手都在發抖,額頭不停的冒虛汗,這是人在極餓的時候出現的反應。

「唉!」須無言嘆了口氣,對着少女和少年說道:「洵兒、天兒,都是我沒用。掌教臨走前托我照顧你們師兄妹三人,如今我卻連一隻鍊氣六重的石明獸都無可奈何...我愧對掌教...」

須無言只是一個雜役弟子,修為不過鍊氣三重,比眼前的少女和少年還要低。

少女名叫張洵,是二師姐。少年名叫法行天,是三師弟。

他們還有一個大師兄,名叫然可道,如今有鍊氣六重的實力。

他們所在的門派名為『太玄宗』,但此宗數百年前就已日落西山,到了上一任掌教任九靈之時,整個太玄宗就只剩下瞭然可道、張洵、法行天三個親傳弟子,以及須無言這個雜役弟子。

九年前,上任掌教任九靈外出歷練,遭到了仇家的截殺,重傷逃回之後,只對須無言交代了幾句話便身死道消了。

這些年正是須無言將三人撫養長大,所以在三人心中,須無言的地位並沒有因為他修為低下而變得卑微。

「不怪言伯,是我們無能,連一隻石明獸都對付不了。」法行天連忙安慰須無言道。

棲霞嶺地勢極好,三面都是萬丈懸崖,只有一條路下山,算得上易守難攻。

但也正是如此,石明獸將那條路堵住之後,徹底封死了他們的下山之路。

大師兄然可道曾去與那石明獸大戰數次,但每次都是負傷而歸。

眾人也曾聯手去對付石明獸,但每次他們撐不到幾合就被石明獸打傷。

究其原因,還是沒有法寶在手,不說攻擊類的法寶,就連一件防禦法寶都沒有。

破不了石明獸的防禦,石明獸卻能守能攻,以至於每次然可道和他們都是大敗而歸。

而他每一次回來,都要養傷數日。況且無法下山補給,療傷葯也早都用光了。

今日然可道依舊在屋內養傷,但他也十數日沒有進食,不僅法力恢復緩慢,就連傷勢的痊癒速度也慢了下來。

「咳咳咳!」突然,須無言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後張口吐出一口血水。

這讓張洵和法行天大驚失色,他們連忙起身扶住須無言。

「言伯,你怎麼了?」張洵臉色發白語氣驚慌地道。

法行天卻注意到須無言的脈象,他驚聲道:「言伯,你的身體怎麼這麼虛弱?你的傷...怎麼這麼越來越嚴重了?」

「沒什麼...沒什麼...」須無言虛弱地倒在法行天懷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用管我...」

此時張洵突然反應了過來,她朝須無言道:「言伯,你根本沒有服用療傷葯對不對?」

法行天也明白了過來,那石明獸堵路三個月,前一個多月里,言伯把他們三人的飲食和傷葯照顧的十分周到。但他們從沒見到過須無言和他們一起進食用藥。山裏一切物資,都是須無言在掌管,定是他看出余量不多,所以堅持了三個月沒有進食和服藥療傷。

修士必須要達到鍊氣九重之後,才能徹底辟穀,餐風飲霞,從此以天地靈氣為食。

「言伯,您...」張洵眼泛淚花,欲語凝噎。

須無言掙開法行天,盤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待吐納過後,氣色漸緩。

他擦去嘴角血跡,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張洵和法行天道:「我老了,沒什麼用。你們還是孩子,正是大好年華,我死就死了,但你們不行。只要你們能撐住,總會有希望的。石明獸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失去求生的慾望。」

說着,須無言身子晃了晃,幾乎又要倒下去。

張洵和法行天連忙將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並將自己體內的法力渡入須無言的體內。

但張洵和法行天體力也逐漸不支,長久消耗的法力因為飢餓無力恢復的極其緩慢,兩人只是渡了十息左右的法力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你們不要管我...」須無言無力地說道,「好孩子,不要管我。」

「我去叫大師兄。」張洵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隨後朝法行天說道。

法行天點點頭,道:「我好暈,我要坐會兒。」

說着法行天也虛弱地坐在石凳上面。

但還不等張洵轉身,卻見然可道突然從破舊的大殿內跑了出來。

他雖然氣色也差,但比起張洵三人還是要好得多,畢竟他修為最高。

「言伯,言伯!」然可道雖然臉色很差,但此刻他的雙目中卻放出兩道明亮的光芒。

然可道跑到須無言面前,停住腳步,看着撐在石桌上的須無言道:「言伯,那大石盤發光了!」

「什麼?」須無言有些沒聽清,又問了一句:「可道,你說什麼?」

然可道激動地上前扶起須無言道:「言伯,那大石盤發光了。」

「大師兄,言伯傷勢加重了,他把所有的傷葯和食物都給我們了。」張洵哭着說道。

然可道聞言一愕,看着地上的血跡,飛快來到須無言身後,然後將自己大半法力都渡了過去,為須無言穩定傷勢。

這一大股法力進入須無言體內后,讓他的氣色迅速好轉起來。

「道兒,你剛剛說什麼?」須無言恢復了體力,緩緩睜開眼睛問道。

「大石盤!宗門留下來的那塊大石盤亮了。」然可道說道。

「什麼?!!!」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須無言突然一下子站直了身體。

「你沒看錯?」須無言問道。

「沒有,真的亮了。」然可道滿臉激動地道。

張洵與法行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感到一絲振奮,因為太玄宗自從數百年前敗落之後,一直有一個傳言:石盤重光之日,太玄大興之時。

「快,快走,馬上過去。」須無言神情激動不已,三步並作兩步邁了出去,但卻不料身體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然可道立刻上前扶住須無言,然後張洵和法行天互相攙扶著,四人小步快走進了大殿之中。

大殿雖然破舊,但卻也打掃的十分乾淨。

在大殿中央,立着一塊巨大的圓石盤,那圓石盤形狀猶如一面日晷。

此時在那大圓石盤的中央,一道玄光緩緩擴散開來。

那玄光深邃玄渺,仿若囊括宇宙,含蘊諸天。

然可道、須無言、張洵、法行天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一幕,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當那玄光擴散到整個石盤範圍之後,原本粗糙樸素的石盤突然一改舊貌,一道道金色的敕令從石盤四周隱隱浮現。

緊接着,那石盤忽然急速轉動起來,那些金色的敕令也瞬間飛出石盤,在石盤四周構建出一面浩瀚玄妙的穹壁。

那石盤越轉越快,當用肉眼都看不清石盤的轉動時,只見那石盤突然無聲地炸裂開來。

隨着石盤的炸裂,那些金色敕令構建的穹壁突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靈光。

在那靈光之中,一個漆黑幽深的通道緩緩浮現出來。

緊接着,在那通道之內,一個身着玄素道袍,玉眉星目,髮髻高束,雲綾束髮,發間插著一枚劍簪,面目燦若星霞,氣質純如清泉的年輕道人從通道內走了出來。

當年輕道人走出通道之後,那通道在一瞬間閉合消失,就連那周圍的金色敕令也消失的乾乾淨淨,至於那大石盤,自然也不存在了。

然可道四人滿臉驚駭地看着眼前的年輕道人,雖然然可道從威勢上能看出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還處於鍊氣期,但仍然感到無比的震撼與驚艷。

「玉宇靈秀,天人下凡!」張洵看着眼前的年輕道人,喃喃地說道。

然而,眼前的年輕道人,卻面色清淡地看着四人,問道:「任九靈在哪裏?」

「什麼?」須無言不解地問了一聲。

年輕道人目光淡漠,又重複道:「太玄宗掌教,任九靈在哪裏?」

然可道此時說道:「掌教在九年前就已經坐化了。」

「死了?」年輕道人眉頭一皺,「怎麼死的?」

「我希望你能對掌教尊敬一些。」法行天不滿地朝年輕道人說道。

年輕道人雙眸一轉,冰冷的眸子立刻落到了法行天的身上。

一股強大的威勢從年輕道人身上躍然而出,然可道臉色一變,立刻擋在法行天、須無言、張洵三人面前道:「你要幹什麼?」

年輕道人看着雖然身體帶傷,氣息虛弱一臉凝重,卻毫無懼色的然可道,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然後,年輕道人袖袍一展,一塊玄金敕令頓時出現在他的手中。

看着這塊玄金敕令,然可道幾人頓時驚呼起來,並滿臉不敢置信地問道:「太玄敕令!你怎麼會有太玄敕令?!」

年輕道人看着眼前四人冷冷地道:「既然任九靈已死,從現在開始,太玄宗由我主掌。」

年輕道人眸光如劍,看着四人語氣凜冽而威嚴:「我就是太玄宗新任掌教,李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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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道惟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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