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玉來(上)

第189章 玉來(上)

不是他藏着挾著說話,而是該說的早說了,可朝廷皆不重視。或者大聲喊著,未來大唐征南必敗無疑!

那樣,他會得到什麼下場?

「我就說一說,那一戰,雪蕃人是有些功勞的,至少助漲了甬蒙人的士氣。若無那座大陣,又無雪蕃人相助,若是戰場放在煙蘿城東,勝負未必可知。」

「不會勝?」

「不好說,因為以前唐軍數戰,並沒有面對甬羅王手中的精銳軍隊,或者這樣說吧,若不是甬羅王胃口太大,那兩萬多名前軍追到大肚峽南關前,直接攻關,我們早就敗了,更無後面的翻盤機會,可能只有幾十人能勉強地逃回來。

這是第一種情況,第二種情況,是將戰場放在蒼海。

不好意思,我軍必敗無疑。

因為哪裏是甬羅王真正的主場,以他的本領,山川地形不可能不利用的。

這是前年的情況,現在情況又是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我與高大巫他們推演過,狐山之戰,雪蕃人出力並不多,但為什麼我剛才說他們是有功勞的,主要就是士氣。

論個體,我軍戰士比甬蒙戰士要強大一點,然而甬蒙人生活在那種環境下,生性剽悍,許多人悍不畏死,兩邊一拉,實際是差不多的。

我軍勝在裝備與軍紀。

敵人勝在數量多,在他們的主場。

但第一次征南,我軍還擁有一個優勢,蒙南許多戰士害怕我們大唐的軍隊,畢竟大唐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經過狐山之戰後,這一優勢消失了,因為許多蒙南將士會想,原來唐軍是可以打敗的,便會不產生畏懼感。」

「二征會失敗?」

「不好說,看朝廷派出的主將指揮能力,以及調撥了多少精銳軍隊。」

「你會不會去蒙南?」

「不會,有三個原因。

大肚峽我軍到了山窮水盡之時,鮮於總管才破例授命,不過是三千餘兵馬。牙民城時,幾十萬北投的蒙人無法安置,柳總督困窘之下,也不得不破例授命。即便如此,前者以宋衛將為副,我若指揮不當,宋衛將就會取而代之,後者更是安插了金衛將等親信,隨時能取而代之。

如今朝廷有備而戰,會不會重用我?去了,頂多是一個幕僚。且不說主將未必聽我的謀划,如此浩大的南征,不會是一個幕僚,我修為低,資歷淺,鄙視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排斥者有之,別有用心者也有之,根本發揮不了我的才幹。

還有前年的事,未來也未必不會發生。

留下來,帶着諸少年進入止回谷,卻能替大唐培養更多的人才。

因此朝廷不會詔我去南方,下詔了,我也會主動拒絕。」

「如果與大隊人馬走散了,該怎麼辦?」

柳秀看了竇軌一眼,心想這個傢伙也機警,實際竇軌問的不是走散了,而是戰敗了如何能逃回大唐。

「盡量換上蒙人的服飾,如果沒有把握說出標準的當地方言,最好不要開口說話,避開人多的地方,避開各個關卡,避開那些禁區,有的禁區不得不穿過者,如霧山,不要從大道上走,但也不要遠離大道,只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安全也能得到保障,還有,記住我在課室里所講的一些內容,以及這本書中所寫的內容,至少能保持一半生還率了。」

勝則立功。

敗只要機靈,能及時脫離戰場,便會有一半的生機,還要怎樣?

十幾個學子皆拱手道謝。

柳秀去了道場。

修鍊許久,微微嘆口氣。

即便在道場里修鍊,他進展也不大。

兩人回到家,何四娘又在看李平寫的家書。

「大嫂,勿要擔心,大哥已經巔峰武宗了。」

李平不但是巔峰武宗,論實際戰力,已經能與稍弱的中位武王相當,但成了中位武王,那一個不是衛將或萬人長以上的將領,加上唐軍略佔據上風,只要李平小心一點,基本上是平安無事的。

「瀚天王雖倨傲,但也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別看呆在京城安閑,說不定便會捲入到李柳之爭中,去了西海,雖略有些危險,只要過幾年大哥突破成武王,再立下一些功勞,便可能像宋衛將那樣遷為一府守正。到時侯,你們合家便能團聚了。」

蒙南之戰,是「面子的戰爭」,勝了,大唐得不到多少好處,敗了,也不過在身上割了一個小口子,一兩年過後,傷口便痊癒了。

與雪蕃人的戰爭,才是大唐的生死之戰。

將雪蕃人打出青海,打回大雪山高原上,物產貧瘠、缺乏各種資源,雪蕃人馬上便會四分五裂。

唐軍敗了,被逐出西海,連大安城都籠罩在雪蕃人的兵鋒之下,更不用說西疆了,那時大唐不得不苦逼地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於巴南、壟源道構建更漫長的防禦線,大唐衰落矣!

所以西海戰功賞賜最厚。

瀚天王雖是一名狄人,性格殘暴,不大撫恤下屬,也狂傲,但好在賞罰比較公平,只要立功,便不用擔心有人會剋扣功勞。

走文官之路呢?

朝堂已經腐敗,已經不可能公正地考核官員的政績,想升遷,只能比拼後台,是不是權貴的子孫,是不是頂級世家的人,不是,乖乖地做一輩子小官吧。

「我懂了,」陸雨萱說。

「你懂了什麼?」

「福天王不敢謀反,因為他想謀反,會面臨林家、蕭家、蘇家、葉家的反撲。」

「你說錯了,他不敢謀反,只會顧忌朝廷的力量,得不償失,而非是這幾個頂尖世家。當然,這幾大頂尖世家若能捨棄小我,顧全大我,拿出家產,動援家族子弟,配合各府官員守城、防禦、反擊,叛軍必然會寸步難行。

關鍵人家不會這麼做,安則出,亂則隱,故數千年來,換了許多朝代,但這些世家依然屹立不倒。況且經過李懷忠一些不必要的打壓,這些世家本來對朝廷就不滿了。

福天王不亂則罷,一亂,這些世家有可能是巴不得的。除非福天王傻了,對他們也動手。

因為那樣,朝廷力量會嚴重削弱,不得不倚靠他們來安定天下。到了那時,再無掣肘,有可能便會化為一個個呂家,欲所欲為。萬一福天王獲勝呢,他是一個狄人,更離不開這些世家的幫助。」

「學院很重要啊。」

「這才抓住了重心,若是義父在世,看到學院變成這副辰光,一定會痛心不止。」

所以要拚命修鍊,無論是十萬年,還是未來會不會迎來一個亂世,自身都必須得強大起來。只是庄文青一直未回來,時間也太久了,柳秀漸漸有些擔心。

十幾個學子謄抄稿子,速度快,幾天後,便將謄抄好的書稿交到柳秀手中。

柳秀拿着書稿去找方長老。

方長老在神工院。

柳秀來到神工院,發現有許多士兵。

前些天,朝廷便派來了這些士兵,柳秀也未在意,因為學院會時常參與朝廷的一些器甲研究,特別是一些保密的器甲,朝廷會派來一些士兵看護,以防技術泄漏。

「士兵數量也太多了吧。」

不但有諸多士兵,還有不少修為強大的將領。

接到士兵的稟告,方長老從裏面走出來。

裏面在做什麼,必然涉及到保密的東西,柳秀未問,他將書稿交到方長老手上。

方長老翻了翻,立即說:「我馬上安排人手,將它刊印。」

朝廷二征蒙南,已經定落下來了,那麼這本書,將會有大用場。

柳秀告辭,方長老欲言欲止,最終未說,安排好刊印,他走回神工院,對諸人說道:「還有一個人可以參與?」

「誰?」孔道國問道。

「柳秀。」

「他只是一個低級導師,如何能參與?」孔道國不滿地說。

「毀掉它,需要的不是修為,而是智慧與博學,況且柳秀實際身份並不低,是國家的一等侯,整個大唐有多少一等侯。」

不談修為,只能智慧與博學,即便放在這些長老與各個高級導師中間,柳秀也算是佼佼者了。

「我不同意。」

「孔院長,學院是嚴格中立的場所,你不能將個人私怨帶到學院裏來,你無所謂,我們已經替你背負了許多罵名。」脾氣暴躁的雷長老站起來說道。

余長老也隨聲附和:「孔院長,萬一毀掉了,你也能成為一等國公,就算你不顧自己,也要顧及其他人的想法。」

學院墮落,實際有一些正直的長老是很痛惜的。

而且孔道國打壓柳秀,也鬧大了,反正孔道國不大顧及自己名聲,我有仇,我有恨,就要打壓,能將我如何?不過民間對學院其他的各個長老看法卻是不同,你們好歹是侯國公看中的人,侯國公才死了多久,便一個個化作了孔道國的走狗。

事實學院做的不光彩,不但兩套拳譜,雖然學院是中立立場,那時庄文青還是學院的學子,學院是有權利干涉那件案子,只要學院認真過問,能拖到柳秀回來,頂多庄文青退掉婚書,不會有下落不明的下場。

加上方長老一些曖昧、和稀泥的做法,讓柳秀產生了更大的不滿,故春天孔方二人去了侯府,柳秀才大喊,大家快跑啊,孔院長與方院長想殺我。

當然,京城百姓知道孔方二人不可能在侯府殺柳秀,但從此,學院,至少方長老成了京城的一個小笑柄。

柳秀參不參與,不是很重要,主要的是孔道國的態度,讓許多長老產生了更大的不滿,隨着雷長老發難,許多長老一起發聲附和。

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

「那就讓他來吧,」孔道國憤憤不平地說。

次天下課,許多學子照例詢問。

到了開飯時間,柳秀在學院吃了午飯,若不是學子提問,連這一頓午飯的光,柳秀都不想沾。

吃了飯,柳秀準備去道場,卻被方長老叫到了神工院。

「方院長,有何指示?」

方長老有些苦笑,柳秀剛回來時,對他的態度還是有些親近的,但後來越來越生分了。他也沒有廢話,迅速解釋了原委。

那塊玉鎮壓不住,自己跑,許多人為之擔心,於是再次開始想方設法將其銷毀。用盡了各種辦法,還是拿它無輒,於是前段時間,唐皇下旨,將其帶到學院來,看看學院各個長老與導師有沒有辦法將它毀掉,若能毀掉,旨書里承諾,首功者會賜於一等公,餘下諸人皆會有重賞。

過了不少天,學院同樣拿它沒辦法,在方長老提議下,學院多數長老同意讓柳秀加入。

「前皇孫的那塊玉?」

「可不是那塊玉。」

難怪朝廷派了如此多的重兵重將看守。

「行,」柳秀說道,若別的事,柳秀肯定不會答應,不過沾到了那塊玉,柳秀同樣有極度的好奇。

兩人走了進去,柳秀看着眾人正圍在一個桌子四周,桌子上放着一塊玉,傳說中,是那個皇孫將它銜在嘴裏出生的。確實不大,玉佩形狀,青色。忽然柳秀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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