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曾經信

第404章 曾經信

這天下間,唯有劍仙三人,西北大漠劍到無人生還,劍安北患燕北安;劍引漫山梨花墜,桃花劍仙李安年,再之一位,則是在那渭水河畔劍開大河,亦是這江湖第一劍仙,一個持木劍的老頭兒。

木劍平放在那衣衫襤褸的老頭兒的雙腿上,他閉着眼,波瀾不驚,風雪不含,唯有那胸膛的起伏連綿不斷。

老頭兒的對面則是那抱着熟睡的白貓的年輕人。

亦是閉着眼,二者都未曾動彈半分。

風雪漂泊,在這燕山之巔,寒霜是常年不斷,風雪更是從不間斷,也唯有這試劍之時稍微會多些煙火之氣。

劍樓之上,站在窗前的老者戳了戳手,口中吐出些許白霧,獨自喃喃道:「可算是熱鬧了半分。」

西擂旁的人越發多起來,圍觀的人交投接耳,而更多的人則是閉着嘴,看着台上,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中已是掀起軒然大波,要知道那台上的兩人,代表着的可這這整個江湖最頂尖的兩位劍客。

長安城的宮牆之內,那高塔之中,盤坐的道人睜開雙眼。

道人的眼中多了幾分渾濁,他掐動着手指,無奈的搖頭苦嘆一聲,「人定勝不過天嗎?」

孔悅站起來,走到了那連廊之上,他看着這寂寥的皇宮大內,恍惚間想起了多年前的許多事情,那時氣吞萬里,心有凌雲之志,妄圖改變這個糟糕的世間,如今大半歲月已經過去,總算是有半點星光可尋。

「命數終由天定?老道我……」孔悅深深的嘆了口氣,望着遠方,嘆道:「老了。」

他苦笑一聲,但眼中亦有些許期盼。

就看着這最後一點星光,會有多耀眼。

長安的戲樓之中,白衣公子整理著一堆竹簡,裏面記載的是各地百曉生收集上來的消息,在白衣公子身旁的案桌上,有一戴着面具的人敲著雙腿,雙手作枕,望着樓閣的天板。

顧青山看了一眼一旁的先生,問道:「先生,各地送上來的消息都整理完了。」

「嗯。」先生答應了一聲,面具下的雙眼睜開。

接着,這戲樓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顧青山眨了眨眼,轉頭看向了南邊,他在想燕山試劍的事情,他沒有孔悅那樣的本事,但也只能靠猜,大底是不會猜錯多少。

「先生。」顧青山喊了一聲,但卻不聽回應,接着問道:「這次會死很多人嗎?」

「……會吧。」先生含糊的回答道。

大世之爭,天下動蕩,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事情。

上天安排的事情終究是註定的。

「青山不信天命。」顧青山說道。

先生坐了起來,問道:「為何這麼說。」

「曾經信,可當我見到那宮門前持蕭的梁書榕,我不信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先生笑了,卻沒有說出任何道理,像是答非所問一般,說了一句:「這是好事。」

顧青山回過頭來,望着南邊。

他有些想念掌柜的酒了。

…………

該來的終究會來。

白貓貪睡,張銘的懷裏是它愛待的地方,但卻也不見得能睡多久。

寒風是刺骨的,但卻吹不到白貓半點,唯有溫熱的體溫,伴着熟睡的白貓。

白貓似乎是睡夠了,緩緩睜開了雙眼,打了個哈切。

它抬起頭看向張銘,卻見張銘已睜開了雙眼,眼有溫柔,同樣看着它。

「睡夠了么?」

「喵。」

在那面前,木劍老頭兒同樣睜開了雙眼。

緊接着有一女子從那遠處踏空而來,落在了西擂之上。

蘇檀看着張銘,心中有許多話想說,但到了面前卻又說出口來,最後只是說道:「掌柜,小七交給我吧。」

張銘看着她,心中亦是有些愧疚,只是嘆道:「委屈你了。」

蘇檀微微一笑,她沒有因此紅了眼眶,她也不是當初的那個眼有柔情的小戲子了。

蘇檀抱着小七,離開了西擂。

張銘看着她離去的身影,直到她回到那連廊之處。

剎那間,風雪停了。

老頭兒拿起了雙腿上的木劍,站了起來。

張銘見狀也站了起來,那柄翠綠的無柄如意劍懸在了他的身旁,他看着老頭兒喚道:「前輩。」

獨孤葉平靜的看着他,說道:「出劍。」

張銘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側的玉如意,嘆了口氣。

若是劍仙,該是會有些壓力。

獨孤葉不會有半點留手,這是性格使然。

他這一生都在追求至強的劍道,尋找著世間所有的劍,年少時跨鐵劍出城,后又尋得一柄軟劍,再之便是這把陪了他數年的木劍。

如今的他,缺的是一個對手,因為他還沒有走到這劍道的盡頭,這是獨孤葉畢生的追求。

張銘開口說道:「前輩,我只有幾劍勉強看得,若是盡數擋之,那便是我輸了。」

獨孤葉沉默片刻,像是惜字如金一般,說道:「可。」

張銘微微點頭,劍持手中。

「這第一劍,喚劍一·青山,從一個生性玩鬧的公子那悟得,一半算是我悟得的,不算我的。」

說罷,劍起,長袖舞動,那一劍隨之而出。

如夢似幻,有一白衣浸血,殺敵四方護我家國,白衣公子似有雄心壯志持劍殺四方之敵。

西擂下的人呆住了,皆是以為自己生出了幻覺。

這是劍?

為什麼會出現別的人。

他們想不明白,或許也只有揮劍的人才能明白的吧。

獨孤葉渾濁的目光中淡出些許亮光,像是有些讚賞一般,但卻只是微微抬起手中的木劍。

那劍光到達他眼前之時,被木劍盡數擋去。

轉眼煙消雲散。

像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般。

張銘見狀也並沒有太多意外,抬起手腕,說道:「第二劍,喚劍二·紅衣,亦是從別人身上悟得,亦不算是我自己的劍。」

有一痴傻公子,自詡第一風流,悟得生死劍意,因情而生,卻又因情而死心,化作人屠殺,血染衣襟,再不要那風流,穿得一身紅衣嫁衣,浪跡江湖。

劍中有悲涼,像是一顆如死灰一般的心。

眾人只見一襲紅衣持劍,襲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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