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說,我美嗎?
張銘見了這位華貴的女子,頭戴發冠,面容精緻,而那琉璃青衣上的鳳凰刺繡,才讓張銘隱隱約約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這天底下敢在衣上綉鳳畫龍的也只有皇親國戚了。
再結合之前的蘇家,這人的身份就不難猜了。
大陳長公主,簫雨。
簫雨見到念安的那一刻,眼中有些驚訝,她走到念安的身前,問道:「你的頭髮呢!?」
「小僧已絕紅塵出家為僧。」念安道。
「你出家了?」簫雨覺得這是她聽過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你那雙手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出家為僧,你心安嗎?」
「阿彌陀佛,貧僧是佛也是道,三清師祖未說貧道殺錯過一人。」念安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簫雨皺眉道。
「是佛,亦是道。」念安答道。
簫雨沉默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大致明白了念安的話,這樣的事情出現在別人身上或許很奇怪,但對於前的念安來說,卻很正常。
「佛?道?」簫雨笑了一下道:「所以你該稱自己為貧道還是貧僧?」
「見了長公主,自然是稱貧僧。」念安道。
「你……」簫雨有些惱,多年未見,他給的答覆就這般,「見了本殿下就是和尚?見了別人就是道士?陳念,這天底下能讓堂堂大陳長公主,這般低聲下氣的,也只有你了。」
「阿彌陀佛。」念安閉上了眼睛。
「睜開眼看看本殿下。」簫雨厲聲道。
念安念著阿彌陀佛,仍舊閉着眼睛。
馬車裏,張銘看着這一幕,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張銘瞳孔微縮,大陳長公主,喜歡這怪和尚?
這和尚到底是什麼來頭。
可以啊!
張銘當初聽黃老頭兒說過這念安和尚的事情,看似年輕實際上卻是一個老怪物,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但至少也得有四十多歲了。
念安不肯睜開。
簫雨見狀笑道:「怎麼?不敢看本殿下?佛門說六根清凈,你這樣做什麼和尚稱什麼貧僧。」
念安卻忽然睜眼,看向了簫雨。
那一剎那,簫雨愣在了原地。
二十餘年的春夏秋冬,在這一剎那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等著,一年又一年,一歲又一歲。
如今再見,她的臉上也逐漸有了皺紋,可眼前的他,卻還是當年的模樣。
簫雨回過神來,眉頭輕皺,心裏暗道:「……怎麼會想起這些。」
「簫施主,念安來此一世,終究只是孤身一人,還望施主保重。」念安合掌嘆道。
聽到此話,簫雨突然怒道:「你叫陳念,不是什麼念安,也不是什麼和尚!」
「阿彌陀佛。」
「你出家就是為了躲本殿下?陳念,你覺得你躲的過嗎?」簫雨冷笑道。
念安和尚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見到了簫雨的回憶,見到了那二十餘年的春冬交替。
當年不過是一眼,卻讓她記了這麼久。
罪過罪過。
「本殿下問你。」簫雨上前一步,看着陳念的眼睛。
這一眼,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這一眼,就如當年御花園柳樹下的那一眼。
念安心有所想,心緒飄忽。
「你說,我美嗎?」簫雨問道。
「阿彌陀佛。」念安閉上了眼,他不敢再看,他的心亂了。
「給我一個答覆,我便放你走。」簫雨道。
……
黃昏日落,馬車逐漸走遠。
念安和尚站在那山腳的溪水前,水面上倒映出他的面容。
馬車停於溪邊的官道上,張銘走上前去。
「蘇家與你有舊,長公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了蘇家,對嗎?」張銘問道。
念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溪面上倒映着的自己,還有那天邊的紅霞。
張銘見他不答,便自己自己說對了,繼續問道:「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跟長公主有關係的。」
「阿彌陀佛。」念安念了句佛號,說道:「張施主莫不是好奇。」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張銘道。
「八卦之心?貧僧今日是佛,不說道法。」念安道。
張銘擺了擺手,不想與他解釋。
念安和尚最後答了一句什麼張銘沒有聽到,但最後長公主簫雨卻是大笑一聲讓開了路。
到底是美還是不美?
張銘想大概是答的『美』吧,要不然長公主也不會就這麼放他們走。
也就是說,念安和尚確實動了心了。
那豈不是說,念安和尚是破了戒了,那還算是和尚嗎?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問起,估計念安和尚也會說「今日是道」便給打發過去了。
車夫被嚇跑了,張銘也不會趕馬,所以只有念安和尚來,楚航昏迷道現在都還未醒,氣息倒是已經平穩下來了。
至於念安和尚,仍舊站在那溪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怪和尚,要不然我什麼聊些什麼吧。」張銘盤膝坐下,說道。
這荒郊野外,眼看着天就就要黑了,確實少了些什麼,而且今天張銘也有很多疑惑。
念安抬起頭,轉身看向張銘,說道:「張施主請問。」
張銘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問了,你得認真答。」
「自然。」念安微道。
「你與蘇家,到底有什麼淵源。」張銘問道。
念安頓了頓,這件事又從何處說起呢,要說起與蘇家的淵源,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一個人。
「小僧未出家之前有一人與我出生入死,曾是蘇家子弟。」念安道。
「那人還在嗎?」張銘問道。
「不在了。」念安道。
「嗯。」張銘點頭,接着問道:「那楚航呢?」
「小僧曾去劍閣,為好友求得一物,因此欠下一個人情。」念安答道。
「求得一物?那是什麼東西?」張銘問道。
念安微微一笑,說道:「此物的一部分就在張施主手中。」
張銘微微一愣,在我手裏?
張銘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取下了背在背上的布包,將布包解開,玉如意呈現在眼前。
「這個?」張銘問道。
念安點了點頭,表示確定。
張銘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說和尚,你扯的有些過頭了吧,這東西是從一個劍匣里取出來的,都埋了一百多年了,黃老頭說你活的久,但你這樣說酒離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