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婚小別

第84章 新婚小別

祠堂里

榮音和段寒霆並肩跪着。

膝蓋落在堅硬的地板上硌的慌,冷氣也冒上來,榮音跪了一小會兒就冷得哆嗦,手腳冰涼。

「冷嗎?」

段寒霆將手搓熱了,去握她的小手,寬厚溫熱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小爪子,一股暖流襲上心頭,榮音抬頭沖他露出一個明朗的笑,搖搖頭道:「不冷。」

「臉都白了,還說不冷。」

段寒霆將自己的軍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榮音身上,往她手心呵了幾口熱氣,摸了摸她的小臉,又從供桌底下掏出一個圓墊,「來,墊上。」

榮音瞪大眼睛,「這……不合規矩吧?」

他們是在罰跪哎。

「管它什麼規矩,凍壞了我媳婦可沒人賠得起。」

段寒霆這話說得傲嬌,給她將墊子放在膝蓋下方,緊緊將她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臉蛋,擰眉道:「小臉都凍僵了,不行,我這就命人送你回去。」

他說着便要喊人,榮音忙攔住他,「哎,我又不是瓷娃娃,跪一會兒沒關係的。咱剛惹父親動了大怒,再違抗他的責罰,更火上澆油了。」

段寒霆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臉,「讓你受委屈了。」

「這算什麼委屈。」

榮音輕笑一聲,「我跪小祠堂是常有的事,只不過我們榮家的祠堂可沒你們段家這麼豪華莊嚴,也沒人跟我作伴,有時候跪半天,有時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暈了就被冷水澆醒接着跪,後來我都練出跪着睡的本領了。罰跪還是輕的,最嚴重的一次是我爹把我吊在橫樑上,抽的遍體鱗傷,差點被打死。」

想起那些慘痛的回憶,榮音自嘲地苦笑着,眼底微微暗淡,傷口結痂了,可那份疼痛,已經清晰地刻在了心上。

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了。

段寒霆聽着這些,心臟像是被一把鈍刀一寸寸的割著,心疼的無以復加,看向她的鎖骨,眸底幽深,「你身上這些傷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嗯。」

榮音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方,哪怕隔着衣服還是能夠感受到凸.起,「當初身上的傷又何止這些?挨了打,他們便把我丟進了柴房,渾身都是鞭痕,皮肉往外翻著,那份疼,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沒人給我治傷,當夜我因傷口發炎起了高燒,差點死掉,是一個好心的嬤嬤實在看不下去,找到了師父幫我診治,師父師娘醫術很高,特製的藥膏可以消除疤痕,但心口處這幾鞭,是我特意留下來的,我要提醒自己時時刻刻記住,榮家對我和我阿娘的暴虐行徑。」

段寒霆摸了摸她的腦袋,微微嘆息,「苦了你了。」

他只恨自己怎麼沒有早點遇到她,便可以早點保護她,也不至於讓她受這麼多年的苦,遭這麼多年的罪。

「娶了我,是你的不幸。」

榮音笑容凄苦,神情黯然,看着他後背的傷,大帥這一鞭打得極狠,直接撕裂了衣衫,迸出了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眉心重重一擰,手伸過去,卻連碰都不敢碰,眼角泛著水光,「這一鞭,你是為我挨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家那一地雞毛,也不會連累到你。」

「你若娶的是別人,斷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京城多少豪門世家的名媛淑女,門當戶對即便帶不來好處,也不會有壞處,但娶了我,可半點好處都沒了。」

「可我就喜歡你,能怎麼辦呢?」

段寒霆笑着,似乎有幾分無奈,卻又甘之如飴,「別人再好,我也不要。你再不好,我也認了。」

榮音心下動容,這個男人自從出現,帶給她的便是說不盡的溫暖。

難得的、久違的、唯一的溫暖。

……

跪了不到兩個時辰,榮音和段寒霆便被放了。

軍營似乎出了點狀況,段寒霆傷也沒來得及治,就馬不停蹄地奉命前去處理,榮音也被蓮兒扶著回了房。

因為有圓墊護著,膝蓋倒是不嚴重,只是紅了兩片,有些微腫,冰敷了一下,又抹了葯,榮音讓李峰將一管藥膏送去軍營,始終放心不下段寒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一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真是叫人操心。

榮音躺在床榻上,只覺得身心疲軟。

算了一天的賬,本來就頭暈眼花,又跪了半天,被公公這一通發作嚇的不輕,到現在還有些驚魂甫定。

到底是在戰場上殺伐果決的大帥,吼一嗓子都能令敵軍聞風喪膽,今天可是朝她吼了好幾嗓子,太可怕了,跟公公一比,榮邦安簡直不夠瞧的。

不過榮邦安這廝慣會使陰招,在背後傷人,如今丟人都丟到外邊去了,她都替他臊得慌。

有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身上怎麼會流着那個男人的血呢?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身上的血通通還回去!

榮家半點東西她都不想沾。

厭惡至極。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期間兜兜轉轉醒來好幾次,可段寒霆去了軍營一.夜未歸,令她憂心忡忡。

凌晨時分,榮音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被窩襲來,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便對上段寒霆滿臉疲色的俊臉,聲音嘶啞,「吵醒你了?」

「你回來了。」

榮音一秒清醒,見男人回來了,心放下了一半,起身想給他脫下軍裝,段寒霆握住了她的手,「不用脫了,我就回來跟你說一聲,這就要走了。」

「這就要走?」

榮音心裏咯噔一下,揣摩了一下男人的話音,不由咽了咽口水,「又要打仗了嗎?」

「嗯。」

段寒霆沒有多說,朝她敞開懷,榮音順從地俯下.身去趴在他的胸膛上,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嫁給他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男人是個軍人,遲早是要出去帶兵打仗的,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他們才新婚沒多久,他就要出遠門了。

段寒霆輕撫著榮音的背,低沉的嗓音在未明的房間透著幾分傷感,「以前外出打仗不覺得有什麼,這是第一次不想走,真是捨不得你。」

一句話,瞬間讓榮音淚目了,一滴晶瑩的淚順着眼角滑下。

她想說,我也捨不得你。

可她不敢說。

她不能成為他的牽絆和阻礙,她應該讓他一無掛慮的去……

不待說上兩句話,外面傳來敲門聲,阿力小心翼翼地催促道:「少帥,該啟程了。」

榮音不由抬起頭來,臉上還掛着淚。

段寒霆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臉,薄唇輕勾,「怎麼哭了?捨不得我?」

榮音強忍着淚,點了點頭。

段寒霆笑了,攬她入懷,在她臉頰上親了親,貼着她的耳邊輕聲道:「有夫人在家裏等着我,為夫一定速戰速決。」

榮音緊緊抱住他,狠狠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抹去眼淚,努力裝出堅強的模樣。

「我給你收拾行李。」

……

離別總是傷感的。

段寒霆抱着榮音捧着她的小臉親了個遍,說了句「等我回來」,轉身便踏上了征程。

這一戰,來勢洶洶。

南系軍閥慕容家對段家入駐北平,一家獨大的行為不滿已久,這次以段家私吞軍餉、操辦婚禮鋪張浪費、糟蹋老百姓的血汗錢為由對段家口誅筆伐,派細作闖入軍營想竊取情報,結果被小群小兵逮了個正著,湘軍倒打一耙說是奉軍強行扣下和平約談的士兵,囂張跋扈,率先挑起戰火,湘奉之戰一朝爆發。

段寒霆便是在這時候被認命為第二梯隊的司令,奔赴前線作戰。

榮音雖是女子,但一直關注時事,馮婉瑜在報社任記者,前線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便給她送來,在看到慕容家這次挑起戰火是以她和段寒霆的世紀婚禮為理由,聲討他們鋪張浪費,直給榮音看得窩火,真是恨不得直接殺到慕容家把報紙摔在他們臉上,怒吼一聲「吃你家大米啦?我們辦婚禮跟你們有屁關係!」

怒歸怒,但她知道這種意氣用事的舉動帶不來任何的好處,可對方這般往她和段寒霆身上潑髒水,不做點什麼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榮音托著下頜,手指頭在報紙上點着,目光掃著「私吞軍餉」「糟蹋老百姓血汗錢」幾條罪名,眉眼緩緩眯細。

她心中有了些主意,霍然起身,對外喊了一聲,「蓮兒!」

蓮兒應聲而入,「小姐,怎麼了?」

「想不想回棗莊?」榮音問。

蓮兒驚愕,「啊?」

榮音唇角輕勾,「別啊了,換衣服,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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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女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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