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告別

阮思嬌去葉歲歲店裏的時候，陸北川也在。

知青明天就要回城，看到陸北川，阮思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一下。

「歲歲，咱們大張旗鼓的卸貨，店裏往後得住人看着了。」阮思嬌說。

葉歲歲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

「我等會兒回去拿東西，順便把你的鋪蓋也帶過來。」阮思嬌說。

有這麼體貼的好友，葉歲歲滿眼的感激，就連陸北川都跟阮思嬌點頭致謝。

阮思嬌回來，叫上顧沉舟一起回去拉鋪蓋。

顧沉舟都不用問也知道今晚陸北川要跟葉歲歲告別，所以根本沒提阮思嬌怎麼沒把葉歲歲帶過來的事。

兩人開了車，一起回紅星村。

隔壁店，葉歲歲關了門，跟陸北川對坐。

「歲歲，往後你就得一個人看店了，肯定會很忙。」陸北川欲言又止。

這段時間陸北川只要有空，都會在店裏給葉歲歲幫忙，陸北川也是看着葉歲歲店裏的生意一點點變好。

比如這兩天，葉歲歲早上五點多就得來店裏，提前準備材料。

要是陸北川走了，葉歲歲一個人肯定更忙，光店裏她都不一定忙得過來，更別提學習了。

「你放心吧，開店是很賺錢，但我不會忘了正事。」葉歲歲說。

陸北川當然希望葉歲歲能考上大學，兩人在北京團聚，可陸北川怕葉歲歲吃不消。

可不讓葉歲歲好好經營店鋪這樣的話，陸北川說不出來。

這時陸北川真想放棄回城的名額，留下來幫葉歲歲。

「北川，」葉歲歲握住陸北川的手，「我考大學跟你回城都是必須的，那是我們的未來，不能因為眼前的困難就放棄我們的未來。」

「讓你爸媽來幫忙吧。」陸北川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他知道葉歲歲家裏那些親戚有多極品，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葉歲歲一笑，「我當然會讓我爸媽過來，不過不是現在。這事我肯定會解決，你不用為我擔心。」

葉歲歲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從來也不會因為旁的事打亂自己的計劃，陸北川聽葉歲歲這麼說，他總算放心了點。

「我回去后一定會努力工作，為你將來到京城鋪路，為我們的未來鋪路。」陸北川堅定的說。

陸北川沒有花言巧語，但他說的話肯定都不會是空話。

葉歲歲笑得開心，她相信陸北川，相信未來一定會很美好。

只是笑着笑着，葉歲歲的淚水卻不自覺流下。

到底，是捨不得啊。

陸北川抬手，想要擦去葉歲歲眼角的淚，可是在他拇指落在葉歲歲眼角之後，陸北川收回自己的手，改為輕輕吻過她的眼角。

「歲歲，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不會像有些知青那樣，回城之後就斬斷自己在農村的所有聯繫。」陸北川保證。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葉歲歲，卻只是在她唇角稍作停留便退開。

抬手，陸北川將葉歲歲緊緊摟入懷中。

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團聚，這話說的真好。可不到真要離別的時候，誰又能體會那種胸腔里讓人難以忍受的痛？

－－

既然決定要給店裏增加項目，顧沉舟跟葉歲歲拉了鋪蓋回來之後，顧沉舟就又開車跑了一趟縣城。

顧沉舟再次來到麵粉廠的時候，時間是晚上七點，伍立誠竟然還在廠子裏加班。

「伍廠長。」顧沉舟打招呼。

伍立誠從車間出來，臉上也帶着笑意，「顧同志。」

「今天拉麵粉的事沒給你造成麻煩吧？」顧沉舟問。

伍立誠一笑，「沒有沒有，現在十里鋪供銷社急缺麵粉，我這加班加點的生產呢，縣上指望我們這些廠子，暫時沒敢說什麼。」

「我還想再拉一批麵粉。」顧沉舟說明來意。

伍立誠一怔，「今天剛拉走的四千斤麵粉這就沒了？」

要真是這樣，那顧沉舟的賣貨速度就太快了吧！

「今天是給兩家店拉的貨，但我去的時候好多小攤主都問能不能賣給他們一些。現在十里鋪麵粉缺口很大，我打算再開個專門面糧油的店。」顧沉舟說。

這個，伍立誠就有些為難了。

「其實我這裏今天加班就是因為十里鋪麵粉緊缺。」伍立誠說。

這話，顧沉舟沒有接，伍立誠就有些犯難。

按說，伍立誠肯批麵粉給顧沉舟，就是倒向任副縣長一邊。

一咬牙，伍立誠下了決定，「你要多少！」

「五千斤。」顧沉舟報數。

伍立誠真的就給顧沉舟批了，讓他這就到倉庫裝貨去。

關於伍立誠會同意，這本就在顧沉舟的意料之中，伍立誠要跟上任副縣長改革的步伐嘛，現在他必須傾向顧沉舟這邊。

至於供銷社？顧沉舟根本沒把供銷社放在眼裏。

裝好麵粉，顧沉舟又去了榨油廠。

榨油廠朱廠長沒在，廠子倒是連夜加班，有人通知朱廠長顧沉舟要來拉貨，朱廠長直接披了外衣從家裏趕過來。

「朱廠長，給我批一桶油吧。」顧沉舟說。

「沒問題。」朱廠長大手一揮，「你連油桶一起拉走，油桶在會計那記個帳，等賣完的時候拿空油桶過來換就行。」

朱廠長本來就算個改革派，他巴不得顧沉舟能多賣點油。

顧沉舟順利把面跟油拉回去，也才十點鐘。

阮廣輝跟阮思嬌收拾好床鋪，還沒睡，葉歲歲跟陸北川也過來，幫着一起卸貨。

阮思嬌這店有三間門面，一間用來做雞蛋糕，另一間放些平常要用到的東西，最邊上的一間則是完全空着。

他們就把麵粉卸在邊上那一間，大油桶擺在中間那間門面的門邊上。

卸貨，加上把店裏收拾停當，也才只用了一個小時。

阮思嬌燒了水，幾個人把身上掃乾淨，坐下來喝水休息。

「嬌嬌，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阮廣輝感嘆。

阮思嬌看他，「還是想不通幹個體戶為什麼這麼賺錢？」

阮廣輝點頭，阮思嬌往葉歲歲那邊看了眼，葉歲歲就知道阮思嬌是讓她說。

「小叔，咱們賺錢是因為咱們走在了別人的前面。」葉歲歲說。

葉歲歲的說法阮思嬌非常贊同，阮廣輝卻不懂，「走在別人前面就能賺錢？」

「咱們整個十里鋪鎮有多少人口？」葉歲歲問。

這個不用想，阮廣輝脫口而出，「十來萬。」

「既然有集市，肯定就有需求。現在敢做生意的人少，即便是有膽子做生意的，可本錢有限，再加上他們不敢把生意搞大，做起來縮手縮腳，能賺的錢自然就會少一些。」葉歲歲說。

阮廣輝有點明白了，街上做生意的的確不多，做雞蛋糕的就他們一家，葉歲歲那樣的餛飩攤還有競爭者，但那些餃子攤、麵攤基本就是賣一中午就趕緊收攤。

說到底，還是步子邁得不夠大，哪有像他們這樣從早做到晚的？

「小叔，咱們店裏明天開始賣糧油，你就等著看吧，生意絕對火爆。」阮思嬌說。

說到這個，阮廣輝又開始沒有信心，「供銷社裏也賣糧油呢。咱們也是從麵粉廠里拉的貨，價錢又不低，人家平常都去供銷社買習慣了，不一定上咱們這邊買。」

這個，阮思嬌暫不解釋，不過她確信自家的生意肯定要比供銷社好。

阮廣輝還要追問為啥，阮思嬌只神秘一笑，「你要不信就等著明天看唄。」

談話到此結束，天太晚，幾個人也很累，各自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知青就要回城，葉歲歲送過陸北川回來才到開店的時間。

阮思嬌這邊也開門了，兩個門都打開，阮記糧油的牌子也掛出去，阮廣輝還去買了一掛鞭炮在門口放了一下。

至於有沒有顧客，阮廣輝還真有點緊張。

阮思嬌倒不着急，平常怎麼做雞蛋糕，現在她就還怎麼做，不過雞蛋糊倒是比平常多做了點。

顧客上門了，之前就來店裏買過雞蛋糕的。

「咦，你們家還賣糧油了啊。」一個大娘好奇的問。

外面看，這是兩間門面，但門面裏面是打通的，那大娘來買雞蛋糕的時候才看清這裏面的乾坤。

阮廣輝笑眯眯的點頭，「是啊，大娘，您需要麵粉不？我們還賣油，跟供銷社價錢一樣。」

大娘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布袋子，「我才在供銷社買了面，要早知道你們家就有，我一準不在供銷社買。」

人家已經買過麵粉了，阮廣輝也不能再提這個，幫那大娘稱了雞蛋糕。

這事兒對阮廣輝有點打擊，他心裏着急。

枱子上的雞蛋糕稱完，阮廣輝趁著回來端鍋子的時候忍不住問阮思嬌，「你不是說咱們店的生意會比供銷社好嗎？可剛才那個大娘就是在供銷社裏買的麵粉。我就說了人家在供銷社買麵粉已經習慣了。」

看小叔那着急的模樣，阮思嬌想笑。

「麵粉又不像雞蛋糕，老遠就能聞着味，怎麼也得別人都知道咱們這裏賣麵粉，往後有需要的時候才會來買嘛。」阮思嬌解釋。

阮廣輝仍然沮喪，「那也不一定。」

他不相信自家能競爭過供銷社，大家都在供銷社買東西多少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