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魔種天成（76）

山不見頂，不見腳，不見真實模樣。

山腰處，卷著一片看似柔軟溫和的灰風，風中卷著那雲霧，霧氣散開，顯得愈發輕籠縹緲。

這裏便是那九重天之上的天外天。

「世人喚做破虛宮，那裏住着的，便是那受盡六界敬仰的法佛老祖，人道老祖仁慈，敬畏到了骨子裏，連畫像香火都不敢供奉，唯恐擾了老祖的清修寂靜……」

那聲音逐漸弱下去，是在回憶。

「可世人哪知，自己深深敬畏的老祖，骨子裏，是個虛偽冷漠的怪物……」

「你所說的那個樹妖，是老祖，是么？」

「是啊……呵，當初我還愚蠢的以為，那只是個仙人下凡歷劫的分身，沒成想，那卻是老祖放下的一縷佛魂，代替他，到下界，找周野，纏着她，待她愛上他，然後再……殺了她。」

「為什麼？老祖為什麼要這麼做？上一世的周野，也是被老祖殺了？」

青龍冷笑，緩緩點頭。

「老祖不是佛，是魔，你不信么？」

嗷嗚猶豫，最後遲疑的搖搖頭。

「老祖何必如此對待周野。」

為了周野放出自己的一抹佛魂，為了他成為樹妖還為神所殺，若說是愛，根本無從說起。

老祖生來便是執掌天地法道的真佛，與周野又有何淵源？

就算是有愛，那又為何一世世的殺她？

上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他認識的周野，世上無人能殺得了她。

若真有一個人能做到，那便是老祖。

青龍見嗷嗚仍舊是滿臉的難以置信，面露冷意，但卻沒有多說多做，只是背靠着牆，深深吸了一口涼氣，閉眼休息。

「還沒說完呢，你繼續說啊。」

青龍閉眼。

「累了，和你說，沒意思。」

「你不和我說，你還能和誰說。」

嗷嗚看得出來，青龍一世孤寂，剛剛說故事的她深沉而又認真，她想把過往的一切說出來，是解脫。

「說吧，我想聽，我想知道周野以前，是什麼樣的。」

剛剛青龍口中的周野已經讓他難以置信了，從隻言片語中，他已經能想像到周野當時的絕望與無奈了。

這個他認識的周野完全不同。

他知道的周野，強大，無敵，所向披靡，無所不能，那種將世間一切玩弄於股掌中的自信是與生俱來的，她討厭神界，便屠了半個神族，厭惡仙界，便抽了仙尊仙骨，狂妄如斯，可怕如斯。

可誰能想到，如此強悍的周野，在前一世，也只是個普通的鄉村小姑娘，脾氣差又固執，會犯錯，也會在犯錯后流淚痛苦。

多麼活生生的一個周野啊。

是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骨子裏透著冷清，慵懶中全是漠然，她不在乎世間一切，他從未見她真心笑過，更從未見她流過一滴淚。

周野的淚……

嗷嗚難以想像。

潛意識裏，他把周野當成無所不能的存在了，沒有疾苦，沒有傷悲，無情無欲，肆意瀟灑。

青龍見旁邊這憨貨滿臉的震驚與好奇，一時間竟又生出些傾訴的慾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