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應景（二）
光追求應景不行，更多時候說着「應景」其實是別有深意、暗藏玄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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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鐵果然不負王大虎所託，明白老爺子這是提拔他，他顯得很興奮、當然也很賣力。
流程方面他不敢自專，畢竟各家都是傳統規矩，卻也未必完全相同，他更多是交給健哥。但介紹到場重要曲藝前輩難不倒他，而介紹到場明星更是他的專長了，當然他也明白自己最主要的任務是帶動氣氛。
儘管他的妙語連珠、包袱笑料被台下有些曲藝同行用綳著臉的方式無聲抵抗，可今天來得更多的娛樂明星卻都笑得前仰後合，也算是讓總體氛圍不錯。
具體的流程其實並不複雜，無非就是該講話的講話、該磕頭的磕頭，繁瑣是真的。
別說，楊米還真磕頭，當然她也不虧。作為娛樂明星拜師其他表演形式高人的不少，可多半都是玩笑、最多是口頭，真舉行一場如此正式且聲勢浩大的儀式確實罕見。今天又有這麼多媒體，效果絕對轟動。而且她是給誰磕頭？雖有「引、保、代」，可重點還是王小貓的爺爺和父親，這不是應該的嘛……
「我要是當了她的引師，她還得給我磕一個呢。」王小貓還在感慨著這事呢。
「放心，沒那天了。」陸雨馳笑說。
「就是，我在家恨不得天天給我老婆磕頭呢。」
「嗯？」
不是這話有什麼問題，而是這個聲音是於大謙的。
「謙兒ge……」
「噓！」於大謙鬼鬼祟祟地坐了下來，又低聲說：「別太大聲兒，我可不想驚動別人。」
王小貓也配合著低聲說：「我剛才還找你呢，說好你今天來給他們倆托著演出，一直沒看見你，去哪兒了？」
「剛來一會兒。你是看不見我，我不也半天才學摸着你嘛。你真會挑地方兒，不坐包廂，可一個樓梯擋着，這兒能看見台上，別的地方看不見你，跟包廂一樣了。我啊，喝了點兒、睡了會兒，一睜眼這不趕緊過來了。」
陸雨馳看了看錶，無奈地說：「謙兒哥，我們這兒到現在還沒開席呢，您都散席，還睡了一覺兒了？您這是哪頓啊？」
「我是不想來得太早才……來了哪個都得打招呼。」
「那一會兒開席了，您不也得給前輩敬個酒嘛？」
「所以就少打一輪招呼啦，再說——那時不有酒嘛……」
拜師儀式最後一個環節就是讓楊米和牛雙演上一段，讓在場的同行、來賓都看看他們的水平。這是拜師宴嘛，一般都是表演《文訓徒》或《武訓徒》，也算應景了。
說是應景，可光追求應景不行，更多時候說着「應景」其實是別有深意、暗藏玄機的，這兩段正是如此。
這兩個段子都是三個人群口表演，當中的人物構成和內容就是一個師父帶着徒弟，跟另一個應該與師父同輩的、總之比徒弟要大的人聊天，因為徒弟出了丑、師父訓徒引發的笑料。
這樣在拜師宴上演出，就可以順理成章讓師父帶着徒弟、再找一個與師父同輩的人一起表演。說白了，兩個輩分高的人在表演時能給徒弟托著，以防徒弟出醜、達到更好效果。
畢竟台下那些看這場演出的同行，誰知道哪個是真心的、包容的，哪個是就等著演砸了、看笑話的？
尤其前文有述，今天要拜師的兩個人其實都是同行心裏並不太願意、又阻止不了的。要表演，牛雙還好說，學藝、演出這麼多年了，可楊米呢？所以更需要王大虎和另一個輩分高或者有水平的人托著。
但具體到今天的情況就有了些小問題，王大虎今天同時收兩個徒弟，按理說應該就是他們師徒三人表演，可這就形不成二托一的局面了。
牛雙自己說沒問題，可今天的台下不是普通觀眾，滿是行里的前輩高人，或許會有緊張，要讓他再托著楊米明顯更難為他了。而楊米才學了幾天相聲？又沒什麼天賦，關鍵還是個女人，要演《武訓徒》不太合適。
《武訓徒》說起來比《文訓徒》好表演一些，因為裏面有大量打哏，說白了就是用打的方式、以肢體動作賣丑製造笑料，對說的水平要求相對低一些。
但楊米演不了《武訓徒》，她就是願意，演出來也不好看，可要說《文訓徒》她又沒那個功力，所以王大虎就找來捧哏水平很高——輩分雖小、歲數卻比楊米和牛雙大的於大謙幫忙。
王大虎的安排是由自己和於大謙合力托著楊米先演上一段《文訓徒》，即便效果一般，也能緊接着再由他倆帶着牛雙演一段《武訓徒》找補回來。
看似只是應景，其實這裏安排的學問大了……
見於大謙上了台，演的又是這兩段，王小貓自然就明白父親的意圖，邊看着演出，邊給陸雨馳、韓士奇和龍仲遊說着。
陸雨馳則感慨地說：「說白了還是你們這行當的人啊……台上讓兩個今天拜師的徒弟表演是應景，台下坐着這些同行不也是應景來的嗎？剛拜師，學得好不好——包容著看，該鼓掌的鼓掌，大家都開心不好嗎？」
王小貓哼笑着說：「今天已經包容了，有我爺爺和馬家的前輩坐鎮呢。就算演砸了，他們心裏嘲笑，也不敢當場表露。你忘了在北京我家茶館兒開張那天了？要不是先震住了，是真拆台啊。
當然楊米就不說了，她也不可能真正說相聲。我倒是覺得他們不應景、真拆台，對於牛雙來說是好事兒。下面是同行，你怪他們不包容，下面要是觀眾呢？也怪人家不包容？
那得找現在的『粉絲』，你知道我家『愛豆』多努力嗎？努力有個屁用……咳，文人不說髒話。反正你既然登台就得演好了，你努力是應該的，演不好就不對。高考考了二百分，到清華的招生辦跟人家說『我努力了』，人家搭理你嗎？
所以啊，這些同行在拜師、收徒、從藝方面阻撓是沒道理，可對於牛雙來說，他們挑剔點兒是好事兒，逼着自己長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