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無奈是什麼?

第569章 無奈是什麼?

最無奈的就是自己明明很喜歡一樣東西、願意為它付出任何努力,但卻也明明知道這種追求沒有意義、很難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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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都能出現喜多郎那樣的純音樂大師,咱們國內也就能出現個喜之郎果凍大師。」

劉亞萍被韓士奇的話逗笑了。儘管她為了這次要訪問王小貓和韓士奇,查閱了大量曲藝和搖滾樂的相關資料,但像喜多郎這樣的冷門音樂人,她還是不了解。可聽韓士奇這麼說,想來那一定是位很優秀的音樂大師,而且她起碼知道喜之郎是什麼。

韓士奇利用一字之差的兩個名字——還是差距如此之大的兩個不同領域的人和物——作為調侃,在她看來真是一種高級幽默。

其實這哪是什麼高級幽默?

天津人就是這種說話方式。

韓士奇見劉亞萍沒有插話、微笑靜聽,他也來了興緻,就繼續說着:「土壤不好,生存起來就困難,這就造成了一支樂隊的樂手之間、樂隊內部與外界之間——就很容易形成矛盾。

活着都難了,也就說不上誰對誰錯了,不同人就可能有不同的選擇。有的人乾脆退出了、有的人想改玩兒一些更商業的音樂,但有的人就是堅持自己的夢想和追求,你說誰錯了?都沒錯,可就是不能在一起了。

或者發展得不錯,簽了公司、出了專輯,有了一定的名氣,可依然存在問題。因為咱們這兒這方面的土壤就是注重歌手,那出名之後、賺了些錢之後,歌手可能就心裏不平衡了,也會鬧矛盾。

因為大家都是來看他的嘛,大家很可能根本連其他樂手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可能心裏膨脹,但是錢賺了樂隊成員分,就可能心態不平衡。

而且這個土壤、這個現象也決定了他們簽的公司的態度。既然大家都是沖着主唱來的,公司養一個人就行,那為什麼要養著整支樂隊呢?

所以內部、外部都有不穩定因素,樂隊這種形式在我國的這片音樂土壤上就很難生存。我當然想玩兒樂隊,不然我那麼辛苦練琴幹什麼?可是——沒辦法。

我可以忍受我為了自己的夢想——付出一切都行,儘管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我沒法兒讓我樂隊的成員陪着我承擔這種概率、我也不想這樣,太自私了。所以人家要走,也不能攔著,不能攔著,可終究是件很傷心的事兒,那就乾脆不組樂隊了吧。」

聽到這裏,剛才還被韓士奇逗笑的劉亞萍又有些心疼,她嘆了口氣,說:「我——能理解了。確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是讓人非常無奈的。無奈是什麼?無奈有很多。最無奈的就是自己明明很喜歡一樣東西、願意為它付出任何努力,但卻也明明知道這種追求沒有意義、很難成功。」

「嗯,文化人就是不一樣,說得真好。」

「呵呵,什麼文化人,其實就像您一樣用很實在的話,更容易讓人理解、感同身受。我說的這些聽着可能是那麼一種意思,其實有點兒空了。」劉亞萍這應該不是恭維,因為她說自己的話有點空的時候,臉上確實帶着些靦腆。這種靦腆顯然不是故意為之,因為她緊接着就開始了另一個話題,好像是在緩解尷尬,「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您做主播的時候不彈電結他,也是因為直播『土壤』的問題?」

「當然了……」韓士奇又說了起來,曾經的他在自己的直播間演奏高水平的電結他,可沒人看啊。

再看「隔壁」的直播間露露溝、扭扭屁股,每天多少人看、賺多少錢?就是那些連唱歌都不怎麼樣的男主播吧,整天就講講色情笑話、跟女主播連麥大尺度調侃一下人家,就一群人喜歡。

那韓士奇還跟電結他費什麼勁呢?抱着把尤克里里,偶爾扒拉幾下,多奉承一下玩家們、說點不著調的話,沒事也找人家女主播連麥,提出做些大尺度、未必雅的遊戲,讓人家女主播扭著、可他就把錢賺了,多好一事。

是,好,可也是無奈之舉啊。

王小貓在一旁看着、聽着,也是深有體會。

王小貓沒有夢想嗎?誰又沒有夢想呢?但人不是活在夢裏啊。

現實中的更多人雖然擁有着各種各樣的夢想,卻活得都像一部被別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一樣。

上班、下班,老婆(丈夫)、孩子,買車、買房,雙方的老人需要照顧、自己的貸款需要償還,為了這些跟夢想連邊都沾不著的字眼,我們作為「機器」,幾十年按照早就設定好的「程度」拼搏著。

如果非說我們跟機器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回頭想想自己因為無奈而放棄的夢想時,我們會難過、可能還會哭泣。

王小貓聽着韓士奇和劉亞萍說是關於音樂、實則是關於無奈的對話,再加上韓士奇先前提到了G3演奏會、提到了純音樂,他突然想起被譽為現代結他之神的stevevai的那首純音樂《Thecryingmachine》。沒錯,這首曲子的曲名正是「哭泣的機器」。他想到了這首曲子,相信韓士奇他們這些擁有專業水準的搖滾樂手會對這首曲子更熟悉、更深刻……

果然,採訪的最後,劉亞萍希望韓士奇他們幾個完整演奏一首歌曲,他們演奏的正是這首《Thecryingmachine》。

在鍵盤和鼓營造的節奏感極強的氛圍中,韓士奇手中的電結他如泣如訴、更像是一種怒吼,龍仲游手中的電貝司大段的SLAP(擊勾弦)技巧烘託了節奏、也營造了十足的機械感。後面電結他大段誇張的哇音效果演奏,是這首曲子的精髓。

哭——可以是低沉的、也可以是高亢的,更應該是交織在一起的。低沉是隱忍、高亢是憤怒,隱忍和憤怒不斷的穿插更替,才是無奈吧。

王小貓欣賞著幾位優秀的樂手用過人的技術展現這種無奈,他又想了很多。

想給觀眾一些高水準的東西,但觀眾卻根本不喜歡這些。音樂也是、文學也是,太多的領域都是如此。從藝者追求的是這些領域本身,可不紅——追求就一文不值的,就往往半途而廢。紅了——一坨屎都是紅的,反而有機會帶給觀眾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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