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怎能不羨慕？

一個一門心思往曲藝界裏鑽、什麼都想學，一個一門心思拜託「下九流」的身份、學了也不願意干這行。

…………………………

「你見過？」

戚武不禁脫口而問，他不是抬杠、質疑，可畢竟他感覺能發明曲藝行當里的一個術語的老藝人——年代應該是很久遠的。他雖是天津人，可十幾歲就到了北京，接觸曲藝文化相對不如土生土長的天津人。

北京是相聲發源地，但後期整個曲藝氛圍跟天津相比多少還是有些差距。

相聲泰斗馬三立和「壽」字輩郭榮啟本，他們就是天津人、就不說了。到了解放以後被譽為笑話大王的張壽臣、相聲三大家之一常家的常連安這兩位北京的「壽」字輩高人，以及相聲界備受推崇的趙佩茹，也都定居天津。其他曲藝界代表人物，京韻大鼓藝術家駱玉笙也是如此，而他們無疑就是曲藝界最頂層的代表人物……

戚武在曲藝方面接受的熏陶較少，不太了解也正常。但是話一出口，他又馬上覺得失禮了。

畢竟這些老藝術家的藝術和人品可以通過影音資料、口耳相傳來領悟，所以王小貓未必真的見過，一旦王小貓沒見過，這話問得不是讓人家尷尬嗎？

不過不要緊，作為曲藝世家傳人，口耳相傳自然少不了、影音資料自然也不少看，但是王小貓是真的見過這位王牌快板的創始人王鳳山老爺子。

「我從小兒是跟着我奶奶爺爺住在『和平』（指天津市的和平區），可我偶爾也回家住幾天，我爸媽那時住『河東』（指天津市河東區）常州里。

王老爺子在八十年代初分的房就在常州里，一直到九十年代初老爺子去世。當然太小的時候也不記事兒，可我三四歲之後印象中老爺子……」

其實王小貓不說後面的話，戚武聽到這也可以理解了。

王小貓祖上一百多年曲藝世家，王家主要拜的、學的就是馬派相聲，他們跟馬家關係當然近。而王鳳山是老曲藝藝人，他晚年給馬老馬三立捧哏。有了這樣的一層關係，又住在同一個小區、還是在那個遠親不如近鄰的年代，要是不走動反倒奇怪了。

王小貓看着舞台上那個撂地的場景佈局，仍在說着：「記得是我六歲那年吧，老爺子說——寶貝兒，好好學能耐，我也分了這套兩居室了、五十多平米啊，等你長大了從藝的環境肯定更好。然後怹老人家就給我講起了當年撂地時的狀態，還稍微指點了我一下兒快板兒怎麼打……」

戚武聽得是連連點頭，郭小鐵也是如此，其實這也正是郭小鐵最羨慕王小貓的地方、最希望王小貓干這行的原因。

郭小鐵喜歡相聲、喜歡曲藝、喜歡戲曲、喜歡傳統的東西，他從小就四處打聽、索羅這些曲藝行當中的事。可四處打聽來的江湖傳說，說者都未必是親身經歷，能比得過人家一百多年世家傳承的準確、豐富嗎？不可能。

再說學藝，郭小鐵祖上就沒有干這個的，不說血統問題、自幼成長的氛圍就跟王小貓這樣的比不了。他到處想要拜師求學，偏偏運氣不好，三十歲之前都沒有一位正經的師父教他，在那樣的日子裏，有時為了提升自己，甚至不惜偷藝。

可是王小貓呢？從小聽家中長輩、來訪親友聊的就是這些，他別說專門苦練，帶着耳朵聽上幾句就受益無窮了。自家的技藝傳承就不說了，就像他剛才說的，到了王鳳山老爺子家裏，人家主動就指點幾句。這王小貓也是只提了王鳳山，他還沒提他住在和平區的時候，那地方跟當時少馬爺住的地方屬於一個居委會，走着走不到十分鐘……

這樣兩個人，一個一門心思往曲藝界裏鑽、什麼都想學，一個一門心思拜託「下九流」的身份、學了也不願意干這行。

其實這很正常，興趣當然跟熏陶有關，但追根溯源往往是出於好奇。比如看到人家做飯，挺好奇，自己嘗試、學習之後感覺挺有意思，就越來越有興趣研究。

王小貓聽得、見得太多了，饒是有些興趣也全都被滿足了。再加上家傳的教育，藝人應該放低姿態，這讓他不會因為藝人的身份而瞧不起別人的同時，卻也讓他根本不怎麼在乎這個身份了。

王小貓是不怎麼在乎，可讓郭小鐵怎能不羨慕，又怎能不希望王小貓這個懂相聲的撿起這行？

郭小鐵正想着呢，王小貓也來了興緻，問戚武有沒有快板。他看着前輩們撂地的場景、想到了王鳳山老爺子，就想唱上一段王派快板，試試這個演播室的音響設備。

拿快板試音響啊？

別說，戚武還真準備了。王小貓拿過快板，呱唧呱唧就「試起了」音響，郭小鐵搖頭晃腦地聽着、心裏也盤算著。

郭小鐵在盤算什麼呢？這還得從戚武這個主播比賽的綜藝節目為什麼會有快板說起。

戚武做這個節目想請王小貓，他當時覺得王小貓肯定選擇相聲作為表演內容。從做節目賺錢的方面考慮，他也希望節目內容可以多元化。

而郭小鐵一直希望王小貓多說相聲的同時，他也希望王小貓的名氣可以再提升一些；羨慕王小貓的家承的同時，也希望這種相聲世家不要沒落。

韓士奇跟戚武合作遮擋節目，要說不想賺錢是假的，可更多是因為他需要親自參賽，所以特別希望自己的兄弟王小貓陪着。

至於陸雨馳倒不是考了自己賺錢、王小貓的名氣，他從一開始就覺得王小貓和楊米兩人並不合適。不合適的兩人在一起了，必然需要妥協，楊米暫時不願意退出娛樂圈，外界的非議就不會斷。而王小貓如果可以對外界展現更多的閃光點，壓制一部分非議的同時自己也會更有信心和勇氣面對非議。

四個人各有目的，目的達成的途徑卻是相似的，於是四人私下沒少密謀這件事。一起勸說王小貓參加節目的同時，戚武和郭小鐵都希望王小貓在節目上多說相聲，戚武就準備了這個佈景以及相關道具。

然而，王小貓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