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見家長（五）
見對方的家長，把自己最好、甚至虛偽的一面展現出來，即便對方家長滿意，這種狀態可以長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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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拉着我來？」韓士奇無奈地問王小貓。
「有你在很多事兒都方便，她父母要是掏出一張支票讓我離開他們的女兒，我是文人啊，能接着嗎？你一奸商，咳，可以『便宜行事』。我看網上有人說楊米曾經詐捐，甭管真的、假的，咱這次接過來就幫她捐了，文人嘛，心繫天下、也不能讓自己的女人被人誤解。」
「你文人，我就是奸商？」韓士奇嘆了口氣，又說，「小貓兒啊，你說的這都是電視劇里的情節，『見家長』未必是這樣的。」
「他們女兒就是拍電視劇的，他們這樣的概率不較大。反正我心裏有數兒，你就放心吧。」
韓士奇還真是放心不了，北京無憂茶館開業的那天，形勢那麼複雜、好幾股勢力來找麻煩，王小貓都能從容應對，可剛才王小貓居然顯出了慌張，這麼一會就心裏有數了？
他知道王小貓又是個一貫比較喜歡強充姿態、一貫比較好面子的人，覺得此事王小貓只是故作冷靜。
不過韓士奇本來在心機方面就差些，這次更是想錯了。韓士奇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或者說一個細節，王小貓剛才在煙酒店揭露店家賣假酒的時候，已經激起了骨子裏那種江湖中人的仗義。
後來王小貓說「文人心繫天下」，可古時候的文人更多不只是想着求取功名、陞官發財嗎？反倒是流落江湖的凄苦百姓，更善良一些。王小貓那麼說只是習慣——習慣了以文人自居，實則是身上那種江湖氣息在發揮作用。而一個江湖中人除了善良、仗義，也是不那麼容易被嚇到的，因為流落江湖——怕也沒用。
當然不能說王小貓現在就真的一點都不緊張了，可他確實已經想好了改以何種姿態應對一會去見楊米父母的場面。場面如何不是可以事先預料的、也沒那個必要，王小貓覺得只要做好自己，也就夠了。
見對方的家長，把自己最好、甚至虛偽的一面展現出來，即便對方家長滿意，這種狀態可以長久嗎？假象換來的接受和喜歡終究是要被揭穿的、被嫌棄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王小貓覺得兩個既然決定在一起想的應該是長久，既然是長久——越晚暴露問題，對彼此的傷害其實越大。所以就不如自始至終一直真真切切的做自己，誰接受的了、接受不了——莫說他們是否管得着、管得了，終歸比欺騙換來的暫時接受要穩妥。
就像王小貓第一次跟楊米聊天，最後他結束了聊天、還勸楊米早些休息。這可以理解成一種關心，但是他的性格就把關心變成了命令、深知數落。
第一次見面人家幾點睡給他有什麼關係？起碼犯不着態度那麼強硬吧？
但王小貓不會考慮這些，事實上那也談不上是關心楊米，那是他的原則。至於在他堅持原則、直言相告之後，對方怎麼想、是否還願意跟他做朋友、又是否會喜歡他——那是對方的事。
楊米第一次見到王小貓之後，陸雨馳問她對王小貓的印象，她只說了「帥」。但她那一次在跟王小貓聊天的過程中，所感受到的除了「帥」、除了才華、除了言語幽默又富有哲理，除了在平等中又略帶強勢的男性魅力，這種真實恐怕也是讓楊米對王小貓動心的原因，只不過是在潛意識之中罷了……
……
王小貓和韓士奇終於來到了楊米父母的家門前，這是一棟檔次和規模都不錯的別墅，可是從外面看着種滿了多種蔬菜的前院，倒顯然十分樸實。
真到了這裏王小貓更少了幾分緊張，緊張還有什麼用？反倒是韓士奇似乎比他還緊張，開門的是個也就二十多歲的女人——明顯是個保姆，起碼不能是楊米她媽吧？韓士奇張口就喊「伯母」。
王小貓心說，這也不是誰來「見家長」的？就算是你小子「見家長」，你也不能見了誰都當成家長把？
由保姆引路，王小貓和韓士奇來到客廳，一位氣質不俗、六十歲左右的婦人坐於客廳沙發。一看就是楊米的母親，長得還真挺像的。
雙方打了招呼，坐了下來。楊米的母親吩咐上茶，抱起了剛才趴在沙發上的——王小貓和楊米養的那隻貓，聽王小貓介紹了自己和韓士奇，便和他倆「閑談」起來。
「你就是王小貓兒啊，小夥子長得倒是很精神嘛。」
「嘿，還行。」
「這麼巧，它也叫小貓兒。」楊米的母親指的是自己懷裏那隻貓。
王小貓心說，這哪是「巧」啊，這是你家女兒太調皮了。當然他再決定做自己、再真實，在長輩面前也不會出言不遜，只等略顯尷尬的笑着、應和著，又說：「楊伯伯在休息嗎？聽楊米說楊伯伯腰扭傷還挺嚴重的。」
「嗨，本來倒也沒那麼嚴重，你們也知道，傷筋動骨最重要的就是靜養。可他這個人，養了兩天就非要出去、待不住。這不今天我一時沒看住，又跑出去一趟，回來就爬床上起不來了。」
「我們——方不方便去看看怹老人家？」王小貓這不是在故意拽詞、也不是虛偽逢迎，曲藝世家出身的他，接受的就是這樣一種家教，他對別人稱呼自己的爺爺也用這個「怹」字。
「不急、不急。」楊米的母親顯得還挺高興，也許是心裏默默稱讚王小貓懂禮貌吧，又說，「其實也沒事兒，他爬一會兒，估計自己也就下來了，就是閑不住的人。你們喝茶。」
「謝謝您。」
「謝謝您。」這句王小貓和韓士奇是異口同聲，可之後韓士奇就不說話了。韓士奇可以不說，但他得說啊，「我們這次來北京有工作，會待上一段時間。楊伯伯有什麼不舒服，需要人手的、需要出力的地方，您就吩咐我。」
「你們年輕人忙工作要緊……」
這樣的「閑談」氛圍並不咄咄逼人、也不針鋒相對，但王小貓卻覺得有點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