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分不清的（四）

心態和情感的改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自己和他人都未必能很快適應，就可能分不清這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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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言，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是說一個人不太容易去了解別人真正的內省。但在有些時候，面對有些人、有些事，我們自己才是最不了解自己內心想法的那個人。

正如前文所述，楊小瑩覺得自己對陸雨馳動了真情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動情。她所謂的動情，前提還是可以最終跟陸雨馳走到結婚那一步，而如果她真的離了婚，陸雨馳各方面的條件確實非常符合她的預期。

但是動了真情就是權衡這些條件嗎？就是整天用着心機和手段製造如何接近一個人的機會？就是在相處的時候，把所有的喜怒都藏在心裏，時時刻刻分析著形勢和利弊？然後一個笑容、一個語氣都是刻意做出的、都是帶着目的的？

如果這是真情，如果真情這麼累，那麼這個世上恐怕早就沒有真情了。

在楊小瑩決定死心的時候，明明是她自己接受不了與一個男人沒有前景的關係，也就沒有了對利益的預期，可她卻整天想着這個男人，又整天告訴自己別去想這個男人，這叫死心嗎？

而她對陸雨馳感覺的變化，也造成了她再見到陸雨馳之後相處方式的變化，沒有了那麼多小心翼翼，或埋怨、或譏諷、或暗暗的心疼——反而都是真情流露。

她當然也有所壓抑，但那壓抑不是因為不敢得罪陸雨馳、不是因為怕損失利益，而是為陸雨馳考慮。當她真的因為陸雨馳的某種舉動、某一句話而生氣的時候，她會吃醋、會表達出來。

楊小瑩這種跟陸雨馳相處方式的改變、這種真情流露，自然就造成了陸雨馳對楊小瑩看法的改變。陸雨馳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種改變，楊小瑩自己又何嘗不是？

心態和情感的改變，每天、甚至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自己和他人都未必能很快適應，就可能分不清這些改變。

所以聽了陸雨馳的問題，楊小瑩在回答中沒有承認自己是很想見到陸雨馳才來的，當然她也確實還有別的原因。

韓三哥提到什麼地方、提到陸雨馳之外的那些人，楊小瑩當然就明白這是個什麼性質、何種場面的聚會，但陸雨馳也在，她就要過來看看。

看什麼呢？

當然是看陸雨馳有沒有危險，其中也些許夾雜着來看看陸雨馳在這種場合下究竟會做哪些事。

她相信陸雨馳和韓三哥不是同一類人，更何況陸雨馳和韓三哥之前、之間還有過節。而去年她跟陸雨馳的相處中，兩人也是或多或少談論過韓三哥，雖然陸雨馳沒有明確說要對付韓三哥，但起碼對韓三哥是很不屑的、絕不會成為朋友。

一段時間相處之後，她也知道陸雨馳是個做事很有手段、很有耐心，也很講究長遠的策略的人。所以她覺得陸雨馳跟韓三哥如今這樣頻繁的在一起吃喝玩樂，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不是不想讓陸雨馳對付韓三哥，事實上之前陸雨馳雖然沒有親口承認，但她當時已經跟陸雨馳這麼說過了。只不過那時候她是如同王爺一樣，權衡了陸雨馳對付韓三哥——對她自己的利弊，可此時她是……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她會支持陸雨馳。

是的，楊小瑩就是這麼跟陸雨馳說的，說完她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燙。似乎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感覺讓她既尷尬、又很興奮，於是她後面說得也就更直接、更大膽了。

「可我雖然會支持你，但韓三哥畢竟是個很危險的人，所以我——得來看看。」

「看看我怎麼被這個很危險的人按在地上『摩擦』的？」

「呵呵呵……」

當然，不用心機、不是故意言語勾引或挑逗，即便大膽了，可面對一個自己很有好感、很有魅力的男人，楊小瑩也是做不到把話說得太過直白的，但是意思應該已經表露出來了。而陸雨馳又是個很善於聽弦外之音的人，他當然明白，起碼楊小瑩的來意都是為了他。

正因為明白，雖然他口中開着玩笑、雖然他很感激，其實心裏更加為難。

正如他自信的那樣，工作的鍛煉讓他他看人很准、風流的性格更讓他看女人更准，雖然他今晚有些醉了、有些累了、有些分不清楊小瑩的過去與現在，但他此時分明感覺楊小瑩對他有好感、且是不帶那麼強烈的目的性、功利心的好感。

可是他之前、甚至也是現在，如果說對楊小瑩有什麼超出友誼的想法，就像他對萬茜茜說的——那不過是滿足男人的色慾。

雖然他不喜歡玩太過短期的關係，但是他也知道像楊小瑩這樣精明的女人不該長期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看着楊小瑩就有衝動，可這種衝動即便付出行動也不會維繫太長時間，在事後他會給予補償來結束衝動促成的關係。

這樣的過程並不會影響他的家庭，他甚至不太可能像對萬茜茜一樣，讓這個女人長期做自己的女人，並希望這個「長期」是永久的。

當然，為了他身邊的女人，他本來也並不希望自己把衝動變成行動，雖然他會糾結、雖然他可能控制不住。而此時感覺到楊小瑩對自己動了情，他覺得更不該如此，他可以「補償」一個想要在他身上獲得什麼的女人，卻「補償」不了一段真情，除非他也可以對楊小瑩同樣付出真情。

儘管他還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真情，但哪怕只是一種趨勢也該遏制。然而遏制別人容易，遏制自己太難了……

本來他要了一瓶酒，也沒打算喝多少。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在酒醉之後濃茶不能醒酒、反而會增加心臟和腎臟的負擔，茶中只有鐵觀音才有敵煙醒酒的功效，橙汁和醋是可以醒酒的，但若想真的緩解酒醉的感覺，最好的方法就是隔上一會——再喝一點。

所以他要了一瓶，其實只是想再喝上一點而已。但在此時，他卻突然想多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