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開場戲——南北之爭

司馬光提出了一個「逐路取人法」，宋朝的「路」就相當於現在的「省」，就是說全國每個省必須給一個進士的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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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連水說完，輪到陳護國點評。

陳護國靦腆地笑了笑，說：「其實你們二位啊，都沒有淘汰的可能，所以點評也不重要了。我倒是覺得剛才這段兒戲里，那個演王方（指臨時客串的馮遠行）的演員演得挺不錯。這個『小』演員以前我怎麼沒見過啊，長得挺老氣……」

現場的觀眾和演員都知道陳護國這些話是在調侃自己的老朋友馮遠行，都笑了起來。

陳護國待笑聲漸弱，又說：「剛才是玩笑啊。說重點。紀老師剛才說得很好，你看完戲、點評，你不能站在演員的角度，你也得站在觀眾的角度，而演員的眼神，能讓觀眾有一個很深刻的印象。

具體說到她們兩個，茜茜的表演是穩紮穩打、很細膩，把一個情竇初開的古代女子，看到自己傾慕的才子時的那種感覺，表現得很到位。

但我重點要說說楊米，她這次讓我挺驚訝。就這段戲來說，她眼睛裏傳遞的東西，從演技上來說比茜茜難，因為她是反串兒——她是個女人，卻要以一個男人的眼神兒去看女人。

聽了紀老師剛才的介紹，我們也知道了，這一段還不光是一個男人單純看到一個心儀的女人，還是一個從不想結婚、到愛上一個人的轉變過程。眼神兒的轉換——到位！」

楊米估計是被罵習慣了，突然有位老戲骨誇自己可能有點不太適應，支支吾吾半天，才正經說到：「謝謝陳老師。感謝大賽主辦方……啊不是，嘿，這個主要也得感謝另一位陳老師，這段戲我向陳德亮老師請教過，是他教會了我很多眼神運用的技巧。」

「什麼？是他教的？」陳護國瞟了陳德亮一眼，笑說，「其實細看也不怎麼樣。」

陳德亮無奈地笑問：「你虧心、不虧心啊？」

當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兩位老戲骨之間的玩笑。

笑過之後、導師們點評完畢，就輪到了導師的演出。先出場的是王鐵和陳德亮，他們倆要演繹一段王鐵所扮演的歐陽修和陳德亮所扮演的司馬光之間的論戰。

還是由紀連水先交代了一下這段故事的歷史背景，他告訴大家這是歷史上很有名的一次關於科考「南北之爭」的爭論，而歐陽修就是南方人、司馬光正是北方人。

這二人關係還比較複雜。我們知道所謂「唐宋八大家」中宋朝佔了六位，這六位中除了歐陽修本人，其他的五位都可以說是他的門生。司馬光雖然不在其中，但歐陽修對司馬光有舉薦之恩，又是當時文壇、政壇的領袖，所以司馬光也得尊歐陽修一聲「老師」。

而這次吵架的就是這對師生，可是他倆在這個問題上吵，但在反對王安石變法上，還是有一致的意見的。

他們吵什麼呢？簡單的說就是當時學子在省里中了舉人，才有資格進京考試。南方地面太平、學子安心讀書，考試的人多，所以舉人錄取率低，北方學子情況正好相反，考試的人少、舉人錄取率高。

這麼聽起來似乎是對南方學子不公平啊？問題南方學子的舉人錄取率低，選出來的就是萬里挑一的人才，讓他們跟北方舉人一起進京赴考，能考中進士的其結果可想而知。說得直白點，官全都讓南方人做了，北方人撈不到幾個官職，這對北方人公平嗎？

身為北方人的司馬光就提出了一個「逐路取人法」。什麼意思呢？宋朝的「路」就相當於現在的「省」，就是說全國每個省舉人數量只要超過五個，就必須給該省一個進士的名額。

這對於每個省似乎公平了，但南方學子不幹了。他們覺得自己寒窗苦讀「高考」一大波人能考七百多分的，你們北方學子也就能考個五百多分，然後不按分、按省平均分配名額？

剛才說過了，歐陽修是當時文壇、政壇的領袖，而他本身又是南方人。南方學子自然找他，他也自然要為南方學子說話……

歐陽修（王鐵）端坐在書案前，看着一份文書，臉上頗有不悅之情。司馬光（陳德亮）欠著身走了過來，站在歐陽修（王鐵）的對面，滿臉敬畏地看了歐陽修（王鐵）一眼，又低下了頭。

歐陽修（王鐵）運了口氣，問：「這就是你提出的『逐路取人法』？」

司馬光（陳德亮）頭未抬、眼卻動，再次看了歐陽修（王鐵）一眼，語氣甚是恭敬地說：「是。」

「坐，坐下說。」

「老師在上，學生深受老師大恩，豈敢與老師對坐？」

歐陽修（王鐵）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司馬光（陳德亮），看了一會、哼笑一聲，才說：「你不用特意先說這些，我舉薦你是為國舉賢，我現在跟你說的是朝廷的事，你有什麼道理就說出來，這跟咱們的私交、恩情無關。」

「好。謝老師。」司馬光（陳德亮）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才坐下，又說，「老師讓我說說道理，那我就說說。我北方學子考試不如南方學子，長此以往，他們會對讀書、應考越來越灰心，不願再參加科考。而南方學子成績本就優異，將來朝中豈不都是南方人為官了？北方人沒了出路，這樣有利於朝廷管轄、治理北方嗎？不公平。」

「這就是你的道理？」

「是。」司馬光（陳德亮）只回了這一個字，沒再說話。一來不想跟自己的恩師爭吵，二來也想聽聽恩師有何話來辯，他卻不敢直言向問。

過了幾秒，歐陽修（王鐵）才說：「那我問你，南方學子鄉試中舉本就是百之一、二，北方學子中舉卻是百中取十，再實行你的這個辦法，必將使有藝者屈落、無藝者濫得！南方學子的層層考試本就不易，他們有真才實學、卻不能錄取，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是。」司馬光（陳德亮）還是這一個字，臉上細看卻在微微抽搐，像是痛苦、也像是在醞釀一份勇氣。見歐陽修（王鐵）聽了自己的回答愣在了那裏，這次索性接着說，

「南方學子的確真才實學，可南方之人本就比北方人多，地面太平、生活富足，只需在家中讀書、賞花、飲酒，不用打仗。但我北方人少，地面貧窮，又要與金、遼、西夏人馬革裹屍，整日動蕩不安。在這樣的環境下比讀書、詩文，對北方學子公平嗎？」

歐陽修（王鐵）運了口氣，沒有給出答覆，這場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