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犧牲品
大雨絲毫不停的下着，小樓里的人都蜷縮著睡去。
羅開將意識收回體內，心頭默默的思慮著，天地自有平衡之道，如果說高層次生命的誕生必定會讓低等級生命成為犧牲品，那麼這種木化症就並非無緣無故而產生，很可能是因為植物生命要誕生「那種」存在了。
以他如今的進化程度可以說已經是人類之中的頂峰，但面對另一種層次的生命依然充滿了無力感，兩者屬於不同層次、不同維度的生命，想要觸碰或者了解，只有自己也到了那一步。
他的修行之路是模擬宇宙運行，到現在六種構築宇宙的基本力中只剩下了純粹的光能和元素能量中的金與火還沒有苗頭，如果有一天自身小宇宙循環徹底達成，便是跨入天道之時，到時必定會有不一樣的改變。
小樓里一共有九個人，四個小孩，最小的不過才七八歲，大的也不過十三四歲，剩下五人中三名滿頭白髮的老翁，嚴叔本名嚴昌，看起來蒼老其實算是最年輕的，五十來歲，其他都已是六七十歲，最後還有兩名乾瘦的村婦。
連日的潮氣已經侵蝕了他們的身體，都得了極為嚴重的風濕骨病，再加上木化症的影響，長時間走路都有些困難，更別說徒步數百里前往武川了。
第二天一大早，羅開就出門尋找代步工具，先是去了最近的人類聚集地，一個叫做曲波鎮的地方，可惜到了之後眼前只剩下斷壁殘垣。
他走在已成廢墟的小鎮里，仔細觀察著，這裏曾爆發了激烈的戰鬥，到處都是槍炮造成的豁口，殘留的硝煙味仍舊很濃，但並未看到任何屍體乃至血跡，彷彿一日之間所有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空仍下着大雨，所有氣味痕迹都被雨水沖刷的一乾二淨，不好分辨是受到什麼凶獸的襲擊。
「汪！」一聲犬吠傳來，倒塌的木樑下鑽出了一隻松毛大黃狗，腹部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滿是懷疑和戒懼的朝他低吼著。
大黃狗並非凶獸，而是一隻家犬，可能也是這座小鎮唯一的活口。
羅開沉吟了下，朝它招了招手，大黃狗畏懼的低吼了一聲，想要後退，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向前，最終匍匐在羅開腳下。
羅開俯身在它的皮毛上撫摸了下，鼻尖捕捉到了一股微弱的刺鼻氣味，腦海中飛速過濾著遇到過的凶獸信息，一無所獲，看來是一種他未見過的凶獸，思慮片刻轉身離去。
大黃狗呆了下，一瘸一拐的遠遠跟着，但很快就失去了目標蹤跡，只能伸著大鼻頭一邊嗅着，一邊前進，很快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
羅開微微漂浮着前行，身遭的雨水形成一團高度凝聚的水墊簇擁在腳下，思維感知隨着雨水無限的擴散，方圓近百里事物的細微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卻並未尋找道未知凶獸的足跡。
他停下身形回頭，一條全身濕淋淋，尾巴搖成螺旋槳的大黃狗出現後面，臨近時卻又不敢過來，半蹲著低聲嗚咽個不停。
這傢伙至少追了好幾里地，在這種大雨天仍能跟上他，看來是進化出了一種神奇的嗅覺。
羅開不由的想起了老黃，笑罵道：「過來吧！」
大黃狗聽懂了他的話，搖頭擺尾，小心翼翼的靠近。
羅開揮手凝聚水之精萃，替它治好了傷，輕聲道：「去吧，找尋你的同類和夥伴。」
大黃狗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掌，一步三回頭的緩緩離去。
……
小樓里，嚴叔宣佈了將要啟程前往武川的消息，如今所有人對未來都帶着恐懼和迷茫
小孩子們眼中都露出渴望的光芒，年紀大的卻不願意離開這座暫時的安居之所。
一名少了條胳膊的老漢低聲道：「老嚴，你說他們要帶我們走？」
嚴昌嘆息一聲：「嗯，咱們這些老傢伙都無所謂，不管到哪都活不了幾天，可是總要給這幾個小的找一條出路，這個年輕人我看了，不是壞人，而且很有本事。」
旁邊一名老漢哼道：「我不去，咱們這樣挺好，等天氣好點食物就多了。」
剩下兩個村婦也開口勸道：「是啊，這裏挺好的，等雨停了估計咱們身上的病就好了。」
嚴叔臉色冷了下來：「不願意走的就留下吧。」
所有人登時不敢再說話，他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嚴昌，嚴昌年輕之時曾是獵戶，能夠在複雜的森林裏尋找出可食用的植物根莖，還有着一手好箭術，後來跟隨商團走遍各地，是真正參與過廝殺的人。
另一邊，人熊正纏着十三嗚嗚叫着，在它的世界裏沒有愁苦兩個字，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纏着十三要吃的，十三往往都架不住它的糾纏，木訥的打開包袱，取出一大塊肉乾。
人熊立即抱在懷裏撕咬起來，所有人都被吸引，眼巴巴的看着它狼吞虎咽，心裏琢磨著跟着這些人也挺好，應該能分到肉吃。
羅開推開鐵門，將一具巨大的變異野豬屍體仍在地上，朝着嚴昌道；「沒找到交通工具，要徒步了，這兩天你們養好身體。」
嚴昌急忙道：「找不到就算了，估計有交通工具也不行，現在很多公路都被洪水衝垮了。」
「嗯，我再想想辦法，你們把這頭野豬分了吧，吃不完的熏製成肉乾。」
對他人而言想要送這一群老弱婦孺徒步上百里之遙並不容易，對羅開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他想去看看醫治這種木化症的辦法，可以預見，木化症必定會在全世界蔓延，甚至連凶獸都逃不過感染。
有了充足的肉食后，小樓里的人恢復的很快，天氣也漸漸轉晴。
三天後，嚴叔招呼這群老老少少準備離開，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都是一些好不容易製作的鍋碗瓢盆和衣服被褥。
一行人半數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還有一些孩童和女人，所以行進速度並不快，他們沿着一條有點較為平整，像盛世時的公路前進，公路被一層厚厚的苔蘚覆蓋，走起來很是濕滑，一把小心就滑到在地。
羅開看起來很是溫和，實際上與普通人有着極大的隔離感，那雙眼睛眨合之間可以穿人心，沒有人敢朝他說話，倒是幾個小孩子一直好奇的盯着前面揮舞大刀開路的人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