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倒是來啊
武林翹楚大會的道場陷入一片死寂。
按照流程，在主理人陳曜一番讚頌大麓王朝的溢美之詞后，算是正式進入第一個考核環節。
文比。
按理說，江湖中人匯聚一堂講究一個手腳之間的功夫，咬文嚼字未免有些為難。
但是大麓王朝是從馬背上打下的江山，在蒙元帝國還在的時候，大麓不過是一個邊陲小國。
皇室陳氏上台後，最怕的就是被人詬病是未開化的蠻夷。
從開國先祖歷任三代，繼位的君主都在大力提倡儒家之學，興辦私塾。
更在前朝整出個南麓政府，為得就是緊跟整個時代的潮流，彰顯天朝上國的風姿。
被評選出的武林翹楚，足以領江湖風騷幾十載。
要是個滿嘴芬芳大字不識幾個的莽夫，這臉可得丟到天邊去了。
所以從第一屆武林翹楚大會開始，文比的份量就比武試還要重，這翹楚桂冠不僅要力能服人還要文以載道，缺一不可。
更有人暗地裏分析過，舉凡參加武林翹楚大會的青年才俊，不僅文才武略要過人，就連相貌也得是萬里挑一，這才符合人中龍鳳的標準。
也不難理解，以往各朝各代殿前御試，選狀元郎，由當今聖上親筆提點，哪個不是貌比潘安相貌堂堂。
之所以有點評人和投票人，同個道理，人品，學問，才華，修為，相貌，氣質缺一不可。
被姜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整得氣氛有些尷尬，身為主理人陳曜的臉色時青時白。
他先前被質問一番過後就尤為在意姜商，早聽說姜家的么子不學無術大字不識幾個盡往勾欄院裏鑽，什麼時候竟然會說一口流利的洋話。
不過陳曜思量一番過後，也沒覺得太過稀奇，畢竟姜家大公子留洋多年保不準哪年回來祭祖給教了一手。
但文比可就不同了，考究得是一個人的底蘊才氣，糊弄是糊弄不來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你小子到底幾斤幾兩。
倒是一邊的道門魁甲太華真人朗聲笑道：「三公子這風流性子，當真是刻在骨子裏，人不風流枉少年，如此盛宴，三公子可一飽眼福了？」
其實姜商也知道自己出糗了，但也不能露出慚愧的神色來。
在體質內廝混了多年，臉皮功夫那是數一數二，管你龍潭虎穴刀山火海的，我自談笑風生穩如老狗。
這可都是從酒局上百般磨練而出的功底。
「陳老闆這一聲吼，山河地動抖三抖，恕姜三有些神遊物外了，慚愧啊！」
瀟灑一作揖，就跟個沒事人兒一樣，笑得那叫一個春風滿面，得體局氣。
得到的反應沒有預期中的滿場鬨笑，卻有糙漢子豎起拇指，由衷的說一聲，三爺，真實！
而小娘子們卻是各個羞紅了臉紛紛私語道。
「唉，你說姜公子剛在看誰呢？不會是看我吧，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心跳得好快。」
「完了完了，桃三郎看上我了，我要入王府了，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好方！」
「啊！啊！啊！愛了愛了，我就愛男子這個亞子！」
也不知是哪位同道中人，揚聲道：「貪財有道，好色有品，博學有識，讀書有癮，飲酒有量，玩笑有度，方是吾輩真男兒，三公子，真爺們！」
叫好聲此起彼落，一次驚慌失措也能得到所有人的衷心認可還有讚譽，咱還能說什麼？
一個字，帥，就完事了唄。
姜商搖著玉扇，大馬金刀徑直走上了擂台，對着上萬雙灼熱的眼球，丹鳳眼一眯，頭一晃。
「文比是吧，來嘛！」
心裏默念了一句，兄弟，同道中人啊，事後爺買單帶你逛衚衕去，交流交流，切磋切磋。
眼見着場面有些不像話，陳曜冷哼了一聲。
「大麓王朝一直以儒家為根本，各地各處都有莘莘學子求學問道，遠有上稷學宮為大麓培養了大批朝廷命官，近有洋浦軍校輸送了大量新派學者。」
「做學問一事，不管是何等身份，都不能輕易放下，借這次武林翹楚大會，考量一下諸位俊傑的學識，總不能整日裏舞刀弄槍說着粗鄙話，吟風弄月，對酒當歌方是我大麓天朝的嬌子，…………」
陳曜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努力地掌握該有的節奏，被姜商搶了偌大的風頭，讓他這個中原四大宗師之一情何以堪。
喋喋不休之後陳曜終於止住了話頭。
圍觀之人眾多可不是來聽他來說這些王八念經的話，而是來一睹將來大麓弄潮兒的風姿，你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盡想着出風頭是怎麼回事？
「依照以往的規矩，文比同樣擺擂，一輪十人，互相比學識文采，率先在一輪當中獲得十捷者進入最後的決賽，無論詩詞歌賦還是時事見解，暢所欲言便是。」
「中原大地文化源遠流長百家爭鳴，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可既然是個比賽，終歸要分出個勝負來。」
「諸位才俊，還請無所不談各抒己見，那這第一輪的擂主，就讓姜商來當如何，一輪十人，誰先折服對方甘拜下風取得十捷，就算勝出。」
站在擂台上的姜商眯了眯眼，武林翹楚大會的文比確實是這麼個規矩。
不過陳曜首先拿他來開唰，當這第一個守擂的擂主，其實是不安好心的。
那邊廂可坐着百來位虎視眈眈地翹楚，這第一個上場，風頭是出夠了，可也容易招人針對。
其中不乏一些武學修為馬馬虎虎卻從聖賢書中讀出點玩意的書獃子，也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雷管子，專門針對一些博學多才的世家公子哥。
武林各家門派俱都生財有道各有各的門路，尤其像正道九大門派那種，乃是朝廷冊封的護國大教，單單隻是每年朝廷撥款的孝敬錢，可都不菲。
這些門派弟子平日裏幹啥，除了習武便是博覽群書，稍微有點料子的，出口成章決然不成問題。
還有那些地方割據的世家子更是如此。
大麓王朝風氣如此，人人愛附庸風雅，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平日如何消遣？
練功習武不過只是副業，春花秋月那才是拿手的主業。
雷管子就是針對這批人而來的，背後有人撐腰，為了門下傑出的弟子可以順利通過文比，先把那些個大才子給摁下去，窺空子殺到決賽圈去。
而姜商作為第一個第一輪的擂主，等著看他笑話的人比比皆是。
那些雷管子巴不得上去霹靂巴拉一頓胡侃，直接讓這憑着一張俊臉就風光無限的紈絝子灰頭土臉去。
北都五紈之一的小五王玉璞家學嚴謹，算是五紈里僅有的飽讀詩書之人。
看了這架勢，不由咋舌道：「三哥怕要被那幾個雷管子給炸得體無完膚咯。」
大哥趙煜，老四曹鑾相視了一眼，北都五紈知根知底，姜商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他們還不了解嘛。
這下子給架在火爐上，怕得找個地縫鑽咯。
「老四，你讓我們來說是看老三大殺四方，該不會是忌恨着你三哥如今俊俏得沒有天理，特意來看笑話的吧？」
「我可跟你說，外面賭庄我可是押了一大筆銀子在老三身上，這要是第一場就敗下來，我可要去你爹軍營躲債了。」
趙煜埋怨地說了一句。
曹鑾也有點虛。
這武林翹楚大會比個鎚子的文比啊，比相貌比氣質不行？
就咱這三哥的皮囊，誰上誰死啊。
斗詩鬥文？這尼瑪拉胯了哇！
三兄弟在觀禮台上干著急，恨不得拉上小五王玉璞上去代替。
但在擂台上的姜商卻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
早先他就和太華真人說過。
這翹楚大會，怕的不是文比，而是武試。
老子當年也是本科生好嘛，拽幾句語文課本上的酸文，誰還沒有幾句順口溜唬弄人？
穿越平行世界就一個好。
白嫖到底混得風生水起！
咱這麼一張主角臉，怕他個鎚子文比。
扭了一下胯，伸出一個食指，鼻孔朝天，不可一世。
「誰敢向本少爺挑戰，你倒是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