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撒手鐧
「夫子，其實我們也是有自己的準備的。雖然不是很多，但也算是有。」
又沉默了一會兒后，陳文睿笑着說道。
「準備？是除了財物之外的準備？」夫子好奇的問道。
陳文睿點了點頭，將手上的油擦掉，然後在自己的懷裏掏出來一本書。
接過去後夫子仔細翻開，然後就只皺眉，這本書只能看懂一半。上邊的圖和字能認識，可是還有那麼多奇形怪狀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夫子，這是我跟娘子還有丈人在家裏閑來無事做出來的一本書。還沒有起名字，唯一的用途便是給孩童啟蒙。」陳文睿說道。
「啟蒙？用這個？」夫子笑着說道。
「你這本書的好處無非是能夠達到看圖識字的目的，可是你不覺得這本書的辭彙太少了么？看着厚厚的一本，其實沒有幾個字。」
「印書不易，紙張又如此昂貴，就為了認識這麼幾個字，造如此昂貴的書。老夫真的有些不理解。」
他這可不是有意試探，而是實話實說。
這本書拋開那不認識的符號，優點是有的。但是缺點呢？真的是太多了。
因為在這個時代不管是造紙術還是印刷術都處於低效率狀態，這就造成了造紙成本和印刷成本都非常高。
印刷術是雕版印刷，雕刻好一個刻板需要的時間可不少。用完了呢？基本上就是半廢的狀態。除非是一些經史典籍，還能多印一些。
陳文睿也不着急，這就是他拋出來的殺手鐧。你得投其所好啊，在大方向上夫子是認同自己的教育理念的，小方向說也得讓夫子看出精妙之處。
只不過這貨往常也是習慣了逗樂子，雖然夫子依據這個時代的知識做出了評判，他也不反駁，仍舊美滋滋的啃叫化雞。
夫子很頭疼，知道這貨現在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有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出在那些奇形怪狀的符號上。
「夫子，可否隨意寫上幾個字，讓櫻桃和鐵牛來認一認？」陳文睿問道。
夫子看了他一眼，隨便磨了下墨，然後就在紙上寫下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陳文睿就有些小尷尬了，夫子也是調皮的。
「櫻桃，這些字都認識么？」陳文睿問道。
櫻桃點了點頭，「都認識啊。」
「嗯，那你可以在邊上歇著了。鐵牛，這些字你認識幾個。」陳文睿又看向了鐵牛。
「我認識四個，天上人間這四個。」鐵牛說得是理直氣壯。
「好，等一下啊。」陳文睿說着就在這些字的上邊做起了標記。
要是換成後世的人過來，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奇怪的符號是拼音。可是這個時代也就是柳媚知道，夫子的學問再高，也是一腦門的漿糊。
這就是陳文睿的殺手鐧，拼音一出，不怕夫子不上鈎。
夫子的心中現如今沒有了朝廷大事，想着的就是教書育人。能夠讓他教得更便利，更暢快，應該沒差。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雖然說讀得有些磕拌，鐵牛還是將這些字都給讀了出來。
這就讓夫子驚訝得不行，他知道陳文睿不會讓鐵牛認識裝不認識。鐵牛這樣的莽漢，也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由不認識到能讀出來，就應該跟這些字頭頂上那些奇怪的符號有些關係。
「夫子，這就是我們想到的法子，我們跟它叫拼音識字法。」陳文睿笑着說道。
「小小粗通音律，有一日我們突發奇想，這些字既然有發音，我們能不能找出規律呢？然後我們就琢磨開了，慢慢的還真被我們給摸索出來一些規律。」
「這些拼音是有不同的符號組成，每一個符號都會有自己的發音。這些發音湊到一起，連起來讀之後，這個字的音便出來了。」
「現如今孩子啟蒙，都是死記硬背。看到一個字、記下一個字。為何會如此發音，真的不知道。」
「而且因為這樣的情況，很多時候都是順嘴背下來的而已，只要將字調換一下順序，他們就有些拿不準了。」
「將來我們的教學方案，並不是以那些經史子集為主，而是以常用字為主。比如說我們平日裏接觸時的問候，還有那些日常生活中的各種物件、食物。」
「我們的目的並不是非要讓這些孩子們將來都能夠當官發財，我們最基本的目的是要讓他們能夠識字。」
「現如今的各處縣城中，那些經過啟蒙，當年能夠背下文章的人，現如今還能夠將那些字認全么？恐怕是少之又少。」
「讀書人為何總是有一份毫無來由的清高，哪怕屢次不中，酸腐得很，回到村中后仍然會被村民尊重。就是因為他們識字、認字而已。別的能耐？會狗屁啊。」
「假如有一天，不管是稚童還是老翁都能夠識文斷字，那時候我朝若是想取才，是不是就能夠優中選優？達到真正為天下蒼生取才的目的。」
「讀書的門檻太高了，沒錢讀不了書。我們就將這個門檻剷平，讓所有想讀書的人都能夠讀書認字。嗯……，這是虧本的買賣，但是我們還是要做。」
夫子沉默了，雖然說陳文睿的這些話有些離經畔道，將讀書人貶得一文不值。可是他畢竟不是腐儒，也知道陳文睿所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
就說縣學之中，並不拒絕貧寒子弟求學。可是筆墨紙硯的費用，還有家中生活的重擔就讓他們望而卻步。
家裏的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哪有那個閑錢買這些？哪裏有那個時間來讀書？
「鐵牛學了多久？」夫子又接着問道。
「斷斷續續的學了不到一個月吧。還不是他貪玩，總是溜號的去找太哥玩，要不然剛剛都不會讀得那麼費力。」陳文睿說道。
陳文睿雖然有些不滿意鐵牛的學習態度和學習速度，但是在夫子聽來就嚇了一跳。按照他的理解來講，別說一個月了，就鐵牛這樣的莽漢兩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是標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