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廢墟之中的證據

第48章 廢墟之中的證據

張玄一把紙包扔到糞池外面,對徐文伽叫道:「快,拉我一把!」

伸到面前的那隻手,滿是污跡,離得這麼遠,都可以聞到臭味,文伽眉頭皺起。

她一忍再忍,從竹筐里拿出一卷草繩,扔給了他。

玄一嘿嘿一笑,抓緊繩子,借力蹬了幾腳,便竄了上來。

「誒呦,可累死我了!」

「臭死我了!」徐文伽嫌棄的跳開了好幾步,不願和他共處一個空間。

文伽帶上手套,拆開油紙,扔到一邊,裏面裝的是一本又一本賬冊。

他還真的留着這些東西!還藏在這麼怪異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議。

時間緊迫,無暇細看,徐文伽將卷冊收拾起來,先行趕到武侯鋪。

武侯們看到玄一的慘像,皆是齜牙咧嘴,趕緊給他找來了換洗的衣衫。

讓他去一去臭氣,這才讓他進門。

兩人趴在桌案邊,他一靠近,文伽就嗅到了他身上裊裊的臭氣,又皺了皺眉。

玄一瞭然的退後了一些,兩人一人一本,查看賬冊。

多虧有油紙包裹,長期泡在糞水裏的這些賬冊,居然也沒有沾濕,字跡很清楚。

賬冊之中記載的,都是西店往來交易的記錄,包括買賣的奴婢人數,交易的價格,日期,都清清楚楚,格目清晰。

文伽拿出金環,放在手中婆娑,細細的刻痕,一個一,一個三,這兩個數字的含義,一定隱藏在這本賬冊中。

沈多金從事販賣奴婢的生意已經有五年了,幾乎每一筆生意都有記錄,他販賣的崑崙奴都是從東南半島來的,人數比較少。

「找到了!」

五年內,沈多金一共賣出崑崙奴一百餘人,這些人都被他編了號碼。

從一到十,超過十的編號,就改成了一一,一二,看來,金環上面刻的一,三二字,就是代表了崑崙奴在沈多金這裏的編號。

「你看,這裏就有一、三。」

徐文伽放下自己的賬冊,湊過來查看。

從第十到第一三號崑崙奴,都是賣給了同一個人。

王火。

這個名字一看就覺得假的要死。

「依你看來,這像是真名嗎?」

「不像。」徐文伽搖搖頭。

崑崙奴價格不菲,能夠一口氣買四個,足可以說明這位客人相當有錢,而王火這個名字實在是和這份闊綽不搭配。

賬冊顯示,這一批崑崙奴是調露二年購買的,距今已經有四年了。

「我看這賬冊也沒有提供多少有用的線索,你白跳了一回糞坑了。」

徐文伽撇撇嘴,頗為遺憾的說道。

他很不服氣:「你先別急,這些都是證據,都收好,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徐文伽把賬冊堆好,向前一推:「都是臭的,你拿回去吧。」

「給我?」玄一吃驚道。

「我可提醒你,這些都是重要的證據,你不拿回去給明郎中看看?」

「別忘了,這件案子,現在是緝妖司主辦。」

他玩味的看着徐文伽,見她小臉越來越紅,笑意更勝。

「這你別管!」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文伽竟然耍起無賴來。

「以後,案子的事情,我會斟酌著向司里彙報的。」

「快走吧,我們還要去查看旱魁!」

玉山軍營位於安善坊西南,距離西店不遠,兩人決定步行。

成功找到新線索,玄一卻並不興奮,忙活了一上午,還跳了一回糞坑,可謂犧牲巨大,可胸中的四象圖卻絲毫沒有發熱的跡象,耳邊亦沒有響起熟悉的聲音。

難道,這個線索找錯了?

這是賊人故布的疑陣?

不知不覺,他的腳步就慢了下來,抬眼一看,徐文伽背着小竹筐,步子極為輕快,髮髻上系的緞帶,一蹦一跳,甚是可愛。

想到她剛才說的話,他就頗為得意。

看來,這個盟友算是逐漸向他靠攏了。

…………

玉山軍營中,幾位參軍現在正對着一具焦黑的屍體發獃,見慣了殺伐之事的他們,也被屍體的慘狀震撼。

難道,真是旱魁作怪?

他們無法想像,城裏的百姓竟會惡毒至此。若真是旱魁做惡,反倒讓他們更容易接受些。

見緝妖司二人到來,他們紛紛站起迎接,把焦屍的情況做一說明。

擺在通鋪上的那八具焦屍,都是死在一個屋子裏的,他們的屍體雖被燒焦,卻還勉強可以辨認出模樣。

根據安善坊其他店鋪老闆的說辭,這些人都是未及賣出去的奴隸,身份上沒有問題。

根據武侯所說,他們都是被一刀斃命的,受傷位置各異,這些人全是未被賣出的奴隸,對於破案來講,沒有多少價值。

唯一可疑的,就是老闆沈多金。

玄一走到屍體跟前,沈多金的屍身是被單獨平放在一張木板床上的。

一楊姓參軍走上前來,為他解釋。

「昨夜,巡查的武侯就認為,沈多金死因有疑,我們經過二次查看,發現他的腳腕處有問題。」

參軍伸手,在焦屍身上劃了一下,玄一點點頭,屍體雖然焦黑縮小,可是翻開的皮瓣,還是依稀可見。

「他這是被挑了腳筋?」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

楊參軍話音未落,就見張玄一伸出兩手,拔開了焦屍的嘴巴。

「你,你要幹什麼!」

「不必擔心,我只是檢查一下。」

一旁的徐文伽未置一詞,對此人的種種怪異舉動,早就沒有多少反應。

口腔內部保存的尚算完整,他探出食指,伸進死者的咽喉。

嘶嘶……

現場爆發出了各種唏噓之聲,玄一知道,這些純正的大唐人,對他的這個動作,是難以接受的。

他轉動食指,輕輕勾了幾下,果然,手指沾上了許多煙灰。

「着火的時候,他還沒死。」

他捻捻手上的黑灰,做出了判斷。

「嘴裏有煙灰,這就說明他是嗆到了煙的。若是當時就死了,就不會開口呼吸,嘴裏更不會有煙灰。」

他略作解釋,周圍幾人便頻頻點頭,他也就沒有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他的思維和唐人終究是有區別的。

像這種現代理論,只要能說服他們就可,不必讓他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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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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