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捫心自問

「我在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韓臻，時間差不多了，你也該是把她還給我的時候了。」

鄭修辭不想跟韓臻多說，如果到時候，韓臻仍舊不願意歸還施然的話，那麼，他也就只好死皮臉皮了。

如果韓臻不想讓施然到時候知道，這一段長時間的軟禁，都只是一場騙局的話，那麼，他就只能乖乖把施然給交出來。

施然就是韓臻的軟肋，他知道，韓臻是不敢拿施然來冒險的。

如果到時候真的戳破了真相，施然又會怎麼樣，原本已經平復好的心態，又是否會再次崩裂。

鄭修辭說完這句話，然後便離開了。

韓臻靠在身後的沙發里，其實他也知道，鄭修辭早晚都會回來，只是他一直覺得不會那麼快，可是時間就是過得那麼快。

一切都那麼不如意，唯一如意的一點，就是施然快好起來了。

韓臻看着茶几上的紅酒，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再繼續喝了，他起身，然後離開酒吧。

……

韓臻回到公寓的時候其實時間還早，不過晚上十點鐘。

一樓沒有人，就只有滾滾還在，韓臻過去，滾滾這麼久了，但依舊對他不是怎麼親近，看他回來了，只是默默跑回去自己的狗窩裏躺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就這麼看着他。

韓臻抿了下唇，於是也懶得搭理這條狗，自己去廚房倒了杯水，仰頭一口氣喝完，這才壓了下心頭的火氣。

但自己剛準備要出去，轉身就看見施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門口。

施然手裏拿着水杯，很明顯也是這時候要來喝水。

「還沒睡？」

韓臻已經施然早就已經睡了，他走得時候，她就已經上樓回去了卧房。

施然看了韓臻一眼，她進來廚房，然後給自己接了杯水，她原本接了水就要走的，但抿了下唇，還是轉身看着韓臻。

「修辭回來了，韓臻，你現在應該可以放我走了。」

施然抬眸看着韓臻，她如今眼睛依舊淡漠，可似乎淡漠之中又多了一絲堅強，一點光，但這點光，完全不是因為他。

韓臻將手機還給施然過後，施然沒有做什麼報警的事情，只是拿來跟家裏朋友還有鄭修辭聯繫。

他跟鄭修辭偶爾會有聯繫，所以施然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談好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個秘密，可是即便是秘密，也早晚會有結束的一天。

「就那麼想走？」

韓臻把水杯放在琉璃台上，他沒有靠近施然，就站在原地，但是廚房就這樣小，韓臻個子高，施然多少覺得有些壓迫感。

何況男人現在的眼神，就給人十分的壓迫感。

施然捧著水杯，後退了兩步，她總是需要兩人之間有些距離感。

「原本就不應該在一起住這段時間的，韓臻，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施然一直都想走，跟韓臻繼續待在一起，她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她繼續住在這裏，對韓臻不好，對自己也不好。

韓臻如果是真的心裏還有她，那麼如今她這樣住在這裏，韓臻對她的心思怕是就更不會滅。

而她呢，她明明已經結婚了，卻還要跟韓臻這樣在一起，鄭修辭那又要怎麼辦？

施然覺得自己內心就像是有人在左右拉扯，她不希望自己再這樣糾結。

遠離韓臻，才是她應該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她不喜歡韓臻，她理應忘了他，然後對另外一個人好。

鄭修辭才是那個當初把她從泥淖裏面拉出來的人，他才應該是那個在她心裏面最重要的人。

她應該徹徹底底，把韓臻從自己的心裏，給挖出來。

哪怕會痛，會流血，那也是她最應該做的事情。

韓臻看着施然，原本他還想爭取什麼，可是到現在，他還有什麼可以爭取的？

「萊恩說你狀態好了不少，只要再繼續堅持吃藥一段時間，葯就可以停了。」

韓臻忽然轉了話題，施然倒是還有些不習慣，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說上一些狠話，然後告訴她，必須得等到她徹底好完全了，才能離開。

但是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好完全，即便是醫生，怕也沒有辦法完全確定。

施然捏緊了手裏的水杯，然後道，「我知道我快好了，所以韓臻，你不用再留我。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為我付出很多，我謝謝你，但是除了謝謝，別的我也不能給你什麼。」

雖然韓臻將她帶來這裏，確實是違背她意願的，他這人有時候做事情就是這樣，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但是施然其實還是謝謝他，如果不是這段時間韓臻跟她鬥嘴，還有給她找來萊恩醫生，或許她好不了那麼快。

跟韓臻在一起這麼久，她其實也差不多釋然了。

「韓臻，我快好了，我真的也已經把你放下了，這段時間我謝謝你，都是真的，但是我也希望你，之後可以把我忘了。我們都重新開始吧，之前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我們之間的事情，你真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韓臻看着施然，呼吸沉沉，施然抿了下唇，只覺得韓臻這時候周圍都是重壓，她有些招架不住。

「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韓臻，我們之間，也該到此為止了。」

施然抿了下唇，「這段時間我沒怎麼出門，所以我們住在一起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否則的話，對施家韓家，都不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麼自私，多考慮一下身邊的人。」

「施然，你以前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人首先要在意自己的感受不是嗎？」

韓臻說完，施然便笑了一下，或許以前，她是一個只在乎自己感受的人，可是現在，她還是希望，自己可以不讓身邊人那麼為難。

「韓臻，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要那麼幼稚，該放手的時候，就要學會放手。」

施然捏著水杯，轉身要離開廚房。

韓臻看着她的背影，最後還是追了上去，施然下意識想加快步伐，身後的腳步聲卻忽然停住了。

她抿了下唇，繼續向前，身後卻傳來韓臻低沉的嗓音。

「施然，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了，你心裏到底，是不是一點都沒有我的位置了？」

如果她說有，就算是跟全天下為敵，他也不怕。

施然最終還是沒有回答。

她捏著水杯，直接上去二樓，很快，韓臻聽到關門的聲音。

他身體里的力氣，也彷彿被人重重抽走一樣，韓臻閉上眼睛，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卻又好像透著十分的冰涼之意。

韓臻上樓，然後在主卧的門口站了很久，最後轉身去了書房。

施然回到房間，然後喝了大半杯水，心頭的那股煩躁之意這才勉強壓了下去。

她躺上床，剛想拿起書來看一部分，然後睡覺，然後就聽見一陣聲音。

是砸東西的聲音。

施然被這聲音忽然弄的膽戰心驚，這家裏有人在砸東西，此時此刻，除了韓臻應該也就沒有別人了。

他這是，終於忍不住了么？

韓臻這是在發脾氣。

因為她？

施然想了想，還是重新下床，推開卧室的門走了出去。

她步子很輕，走一路過去，書房裏依舊還是有響聲，但她站在門口，裏面的動靜在一瞬間便忽然靜了下來。

施然站在門口，一時間就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可是韓臻現在這個樣子……

施然最後還是敲了敲門。

門內，韓臻看着一地狼藉，又聽到敲門聲，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最終還是出聲，「進來。」

施然聽到聲音，這才推開門進來，然後就看見地上全都是書，還有男人的筆記本電腦，也都直接落在了地上。

她抿了下唇，然後從地上把筆記本電腦撿起來，好在沒有摔壞，但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她拿了筆記本電腦過去，然後放在男人的書桌上，男人臉部線條似乎都是緊繃着的，菲薄的唇瓣緊緊抿成像是一條直線。

「不至於動這麼大的怒氣，你的筆記本電腦裏面應該有很重要的東西吧，你以前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拿自己的工作來發泄。」

如果裏面有什麼文件損毀了，該造成多大的損失。

韓臻抬眸，目光落在施然臉上，她表情很平靜，將筆記本放下，甚至還提醒他，「你打開電腦看看吧，看還能不能開機，裏面的東西是不是還都在。」

「沒什麼重要的。」

韓臻伸手摁着筆記本電腦，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施然臉上。

施然收回手，也這麼看着他。

很久沒看到韓臻發脾氣的樣子了，準確來說，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韓臻發脾氣的樣子。

「韓臻，你沒必要這樣，你現在也已經變得不像你自己了。」

施然最開始認識的韓臻，大氣風流，有什麼事情都不被他放在眼裏，可是現在呢，她居然能夠看到這樣暴躁的韓臻。

韓臻剛才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砸了東西，但是看到施然，自己那股火氣似乎又直接壓了下去。

他閉上眼睛，雙手撐在桌子上，許久才出聲，「抱歉，嚇到了你。」

韓臻起身，然後走過來，把地上的書本都一本本撿起來，地上還有打碎了的花瓶，一地的玻璃渣子。

施然抿了下唇，只覺得韓臻現在狀態似乎是不大對。

就因為她剛才跟他說的話么？

因為她要走？

「韓臻，你沒必要發這樣大的脾氣，你當初失去過林舒綰，你不是一樣走出來了，我比不上林舒綰，所以忘了我，應該會很容易。」

林舒綰跟施然……

韓臻將撿起來的書放在書桌上，然後轉身看着施然，施然表情淡淡的，彷彿她就是過來看一眼，並不是關心他。

韓臻勾了下唇，然後道，「施然，誰說的你比不上林舒綰，我從來沒有比較過你們，我……」

「你沒有比較過嗎？」

施然輕飄飄說出聲，韓臻剛想說什麼，施然又道，「不過你到底怎麼想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總而言之，我們這次分開過後，你要跟什麼林小姐在一起，還是什麼容小姐在一起，都是你的事情，我不關心。」

「很晚了，你早點睡吧。」

施然說完就出去了，她關上門，這次沒有再回來。

韓臻還蹲在地上，左手拿着一本手，右手卻不是拿着一本書，而是摸到了一塊花瓶的碎片。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暴雨，狂風呼嘯，外面樹木的枝丫被狂風吹的胡亂飛舞。

韓臻垂眸，看着自己的指腹被碎片划傷，鮮紅的血液就這樣從傷口裏滲出來。

男人的眸色也映着血紅，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