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張兄上酒
宋書生算是被忽悠瘸了,他這也是病急亂投醫,當初他本就有些懷疑自己老爹要給他安排婚事,經寒語這麼一提,他就更加相信了。
寒語本以為是圓不上來了,誰知道居然還有意外收穫,說不定後面幾日去勾欄都有人請客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那些姑娘可真漂亮啊,果然還是有錢好使。
這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怪不得誰。
建安城的大街上,兩旁有許多乞丐蹲在地上,有的眼前放這個破碗有的則是連個碗都沒有。
只見那街角最不顯眼的位置有一個頭髮亂糟糟卻又穿的規整的乞丐,說是規整也不過是看着乾淨一些,那一身裝扮還是破布爛衣。
半月過去,現在的詹仁心也有了乞丐的樣子,每天如行屍走肉一般,都是那個同樣的位置,比起之前要消瘦了不少。
他不是那群乞丐的對手,所以只能在這個最不起眼的位置,若是佔了別人的位置是要被打的。
詹仁心低着頭,之前的破碗也被人搶走了,就這麼靜靜的蹲在那裏,盯着地面,髮絲散亂。
忽然有一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遮擋了前方的陽光,詹仁心抬起頭來,看向了來人。
只見眼前人身穿一身紅衣,紅衣上勾勒著日月星辰,飛禽走獸,這是新郎官娶妻的時候才穿的衣服。
詹仁心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你…你是誰。」
舒子涵低頭看向這個乞丐,微笑着說道:「你是她的大哥?」
「你,你要做什麼!」詹仁心反應了過來,拖着殘廢的腿連忙往後退了兩步,他心中明了這人必定是來找麻煩的。
舒子涵臉色一變,眼神變的冷漠,蹲了下來,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金子,「想要嗎?我給你。」
詹仁心微微一愣,但那冰冷的眼神讓他反應了過來,他裏面後退道:「不,我不要。」
「我不要!」
「不要?」舒子涵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讓詹仁心感到呼吸困難。
「你拿走,我不要金子,我不要!!!」
詹仁心面帶恐懼,想跑卻奈何根本就站不起來,他太着急了,斷了一手一腳,他甚至都忘了怎麼起身,連滾帶爬的也只跑去了幾步。
他能不明白嗎,眼前這個人眼神,明顯是要他的命的,這一枚金錠要是收了,那就是他的買命錢。
舒子涵也不管他跑,將那枚金錠放在了地上,平靜的說道:「你不要也得要,我只當你是收了。」
說罷,他便起身就要離開。
詹仁心聽到這話連忙沖了過去,抓住了舒子涵的腳,央求道:「我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拿回去吧,我不要金子……」
「放過我!!放我一命!」
街道上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躲避,有的人則是躲在遠處看熱鬧,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子涵頭都沒回一下,一腳就踹開了詹仁心,眨眼便甩開了那個可憐的乞丐。
詹仁心看着那身穿紅衣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頓時便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扭頭看向了一旁放在地上了那枚金錠,他死定了。
一夜之間,建安城裏死了個可憐乞丐,只是一個乞丐而已,沒有任何人會關心一個乞丐的死活,死就死了。
倒不是被殺害的,聽說是發了瘋,吞了一枚金錠給毒死的,那可憐的乞丐死後,又被人開膛破肚取出了那枚金錠,屍體都還在那破廟外頭扔著,沒人去收。
春陽湖邊。
有一人身披日月星辰,紅衣似血,一頭斷髮隨風而動,空蕩的右臂垂下,那人扭頭看了一眼春陽湖上的光景,走到了一艘船前。
船夫抬起頭看了一眼紅衣公子,目光許久未曾離開。
「去湖中。」舒子涵登上了船。
詹姓船夫眼中滿是血絲,只是點了點頭,起身撐船。
何曾幾時,這春陽湖上有一個乘風破浪的小船,載着湖邊遊人,曾經那身影不曾佝僂,也曾是那般挺立。
那艘船不再是像從前那般能衝破風雨,那船夫也佝僂的身子,不再似那從前挺立。
舒子涵盤坐在船頭,詹船夫傴僂著,站着紅衣公子的身後。
「我女兒說她喜歡這裏。」船夫忽然開口道。
「嗯。」舒子涵只是輕聲答應了一句。
湖面上颳起微風,水波蕩漾開來,湖邊的落葉飛落在那水面上,泛起波瀾。
舒子涵抬起頭看向遠方,沉默不語。
他的心中想着,或許她就在這裏,不曾離去。
………
………
張銘走出了酒館,身後跟着一隻白貓,只見落葉飛來,伸手抓取。
那片落葉被張銘抓在手中,仔細看了看,那葉子早已泛黃,已經被蟲吃的不成模樣,直到現在才落下。
「喵。」小七抬起頭看了一眼張銘,想知道他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張銘回過神來,手中落葉被風吹走。
小七有些好奇,但卻沒去追,它認得,那不過是一片葉子而已,它都玩膩了,沒什麼好玩的。
顧青山從酒館里走了出來,「張兄在看些什麼呢?」
張銘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一片葉子而已,被風吹走了。」
「這一眨眼,都到秋天了。」顧青山嘆道,算起來,他也在這建安城待了有小半年了。
「是啊。」張銘道。
顧青山眨了眨眼,問道:「張兄莫是不也是有什麼遺憾?」
張銘想了想,答道:「不清楚,或許有吧。」
「或許?」
「嗯。」
張銘扭頭看向了建安城的方向,在那官道盡頭,又一道身影往這邊走來。
顧青山順着張銘的視線望去,見到了那一身紅衣的舒子涵。
「這小子也挺閑啊。」顧青山笑道。
張銘看了他一眼,「能有你閑嗎?」
不過片刻,舒子涵便來到了酒館門口的官道上。
見顧青山和張銘都在門口,舒子涵微微一笑,打趣道:「這是在迎接我嗎?那可真夠榮幸的。」
顧青山撇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多了。」
「來喝酒嗎?」張銘問道。
「嗯。」舒子涵看向了顧青山,說道:「說起來,還沒跟你喝過酒。」
「現在也不遲。」顧青山微微一笑,輕聲道:「張兄上酒。」
「要那遊人醉。」
晚間,江湖酒館的門口躺着兩道人影,如前幾日一般,醉的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