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戶花樓（5）

()這房間里的燈火不是很亮，昏黃朦朧的感覺。

我還沒醉得走不動，兩個丫鬟將我送入屋中便退了出去把門關上。然後我有點晃晃地向裏屋走，有點困，我需要睡一下。

卻見床上端正地坐着一個人，一個紅衣美人。懶

「小桃紅，見過公子。」

偏偏紅衣飛舞，美人兒已來到我身側，將我的手臂挎到她的肩膀上，扶着我走向床鋪。順便說一下，靠，美人兒比我高！

美人兒的身上混雜着一股桃花與奶香，這樣近的距離下，不期然闖入我的鼻息間。我任由她扶著，將臉靠到她的頸側貪婪地聞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只知道極喜愛這味道。

雖然我已經醉得暈乎乎，但也許我心底里是知道大家都是女人，才一點戒備心也沒有。

和衣躺倒在床上，懷抱着溫暖，聞着好聞的味道，我舒服地睡著了。

臉有些痒痒，我睜開眼睛，就撞上一雙大大的桃花眼，那眼睛眨啊眨，像是正在做壞事的小孩被當場抓住，害羞地撤離了視線。

好漂亮的人兒呢。我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原本雪白的皮膚上便淡淡泛起了紅暈。不點自紅的朱唇輕啟。

「公……公子。」

磁性的嗓音，些微顫抖著呻吟，那聲音柔和了女性的嬌柔及男性的沙啞。

「你的聲音，」漂亮的眼睛再次與我的對視，「很中性很好聽呢。」蟲

那已經微微泛紅的雙頰愈加鮮艷了顏色。

「謝謝公子誇讚。」

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頰上。與我對視的桃花眼中已經泛起旖旎的漣漪。她的手也已經悄悄地覆上了我撫摸她臉頰的那隻手。

此時，我才好像終於意識到現場的氣氛似乎過於曖昧。

「咳、咳，那個，」模糊的印象中，她好像說過她叫小桃紅，「小桃紅？」

「嗯？」

氤氳著粉紅霧氣的桃花眼好像故意似的斜斜地上瞟，可是那大眼睛眨啊眨的，又分明透露著單純。我吞了口口水，不得不承認，我的魂兒已經被勾走了一半。

「那個，小桃紅，那個……」

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幾個大大的問號從我腦中蹦了出來，卻又一時抓不到重點。

我記得是在看錶演，小菊有說是某舞魁的初夜競價特別演出，後來我和某人競價，結果輸給了一萬兩現銀。靠！我覺得我已經夠有錢了，誰想到五千兩都不夠用。

舞魁很漂亮嘛，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她被那些腦滿腸肥的大叔糟蹋。可是和我競價的那個什麼紀公子應該長的挺帥的，為什麼我也不想把舞魁就讓給他呢？

唉——竟然肯砸下一萬兩，那我也只有不甘心地生悶氣了。可為什麼最後竟然又說小桃紅歸我了呢？

小桃紅？舞妾？呃，好像這名字也有點問題。

「小桃紅？」

「嗯？」

「舞妾？」

「嗯？」

呃，怎麼一個反應？

「你叫小桃紅還是舞妾？」

「小桃紅。」

「那舞妾是頭銜？」我還以為舞魁就是頭銜，舞妾是名字來着。

「舞妾？」大眼睛眨啊眨，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眼中竟浮現了些許哀傷，「你想買的是舞妾姐姐？」

舞妾姐姐？看來小桃紅與舞妾是兩個人無疑了。

我卻來不及想那麼多，只覺得那桃花眼中的哀傷讓我心疼。

「我想買的是你。是從空中緩緩降下吹着蕭眼睛調皮的好似小狐狸的你。」

眼睛裏沒了哀傷，但還是隱隱閃爍著不確信及不自信。

「真的？」

「真的。」我覺得那麼漂亮的眼睛應該閃爍自信的神采才對。為什麼那眼底里卻那麼不自信呢？

「公子叫什麼名字？」偷偷瞟着我，小小聲地問道。

「雲。」我笑着回答她。

「雲……雲，」低低重複了幾遍，也燦爛地笑了起來，「雲，你知道嗎？昨天你為我出價的瞬間，我好激動。後來雖然紀公子也出價了，但是，我只想盯着你看。以前，我明明……喜歡紀公子的。」激動的語調突然低了下來，像是怕說錯話惹我不高興。

「哦？你以前喜歡那個紀公子啊？他長得很好看嗎？」其實我對那個紀公子還是有些好奇的。

「好看！」猛點頭，然後馬上又接上一句，「但沒有你好看。」

「呵呵，小桃紅才好看。」

「我好看嗎？」我原本是想誇誇她讓她高興，沒想到她聽了反而雙眸中又染上了悲傷的色彩，頭低了下去，像是在下意識地逃避。

「好看呀。」從昨天第一次見到，我就覺得，女人再美也只至如此了。我認真地看着小桃紅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對她說：「相信我，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兒。」

小桃紅聽了，雙眼竟泛出了淚光。

我靠近她，輕輕幫她擦拭眼角。

小桃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呃……糟糕。我有吻上去的衝動！身為一個女人，我竟然想吻另一個女人？！

強迫自己一把推開小桃紅，我陷入了我一生中首次的性取向難題掙扎中。不可否認的，小桃紅讓我動心了。靠！那完顏烈算什麼？我都跟他……那個……KISS了耶！和完顏烈KISS的感覺……不噁心，不過，不主動。現在，我好像是主動想和小桃紅……

難道我是喜歡女人的？所以我在最近要關頭電暈了完顏烈？

「雲，不要停，要不是昨晚你喝醉了，我已經……」

還沒有從自我掙扎中回過神來，我輕易地被撲倒了，愣愣然地，我聽到小桃紅越發沙啞的嗓音，然後，我看到她與我近在咫尺的臉上，那眼中燃著一種似曾相識的火焰！

我覺得我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抖了抖，這次不是靠自制力，而是本能地就伸出了手想要推開她……他？！

「男人？！」

我、我、我……摸到了結實的！扁平的！胸部。

在這突然狀況下我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用了太大的力直接把小桃紅從床上推了下去。我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還有點不確信自己剛剛摸到的。

「嗚嗚嗚——」

聽到哭聲，我愣愣然看向地上。小桃紅的紅衣上襟已經凌亂地敞開，裸露出的光潔平胸更證實了他確確實實是個男人。而且，剛剛我被他撲倒時好像也感到了某硬硬的男性象徵。加上他剛剛那眼神，跟春祭夜完顏烈的眼神好像，說白了就是男人發情的火辣眼神。

靠！長這麼美卻竟然是男人？！

「小桃紅，小桃紅為什麼是男人……嗚……小桃紅也不知道啦……嗚……小桃紅後來跟姐姐門身體變得不一樣，小桃紅都好怕……嗚……而且客人們都不喜歡小桃紅……小桃紅以為……以為終於有人喜歡自己了……嗚……而且小桃紅也喜歡雲……可是……嗚……雲也不喜歡小桃紅了……嗚哇——」

四個字形容，嚎啕大哭。

我感覺我滿腦袋黑線了我。我終於明白昨晚那些人那怪異的眼神究竟什麼意思了。我竟然為了一個自以為自己是女人的男人跟人家臉紅脖子粗的競價。而且，小桃紅？這什麼爛名字啊？身為一個男人竟然叫小桃紅？

「嗚哇——」哭聲越來越大。

總之，我還是先哄他不要哭再言其他。

「那個，小桃紅啊，我不是不喜歡你，我其實是挺喜歡你的，不然我也不會為你競價不是？所以，你先不要哭了。我們坐下來談談好不？」我邊說邊想要扶小桃紅起來，可是他不讓我扶，事實上他雖然看起來十分纖細但身為一個男人力氣要比我大，挫敗。

「哐！」

我和小桃紅拉鋸戰正打得火熱，門突然被推開。我就覺著一股玫瑰濃香撲鼻而來，一個女人，準確的說，一個挺漂亮的看樣子三十多歲的成熟女人，已經立到我們身旁。

女人滿面紅光喜氣洋洋的，開口第一句話是：「女兒啊，終於有男人要了你了？」

我很確定我這是第一次跟這女人見面，所以，她口中的「女兒」不外乎就是……

「嗚……娘……雲他昨晚和小桃紅一起睡，他說小桃紅好香，剛剛他也說喜歡小桃紅……嗚……可是……」小桃紅趁我注意力轉到成熟女人身上，一下從我手中抽走他的袖子，繼續賴在地上不起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小桃紅說的話其實一點都沒錯，但是在這麼個場合聽着就是有那麼點容易讓人誤會。這女人又似乎是他娘親，小桃紅應該是要開始向她抱怨我推他下床了吧。那接下來的發展不就像是某人吃干抹凈了就不認賬了？

「啊！你們一起睡了？他說他喜歡你？」沒等小桃紅說完，成熟女人已經一聲大吼，雙眼精光立馬向我掃來，掃上掃下掃左掃右，末了貌似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撲過來拉住我的手，很有壓迫感地說：「賢胥，洞房竟然已經入了，咱們人

間仙境嫁女兒也不定非要什麼排場，你只要答應我以後好好待小桃紅。嗚，女兒，」拉起小桃紅塞到我懷裏，「以後你就是這位……」

「雲……」小桃紅細細的說。

「這位雲公子的人了。以後你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嗚……娘捨不得你啊……」

「小桃紅也捨不得娘……嗚……」

「這個，二位，小桃紅其實不一定非得要離開人間仙境的……」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是雞也不是狗，更重要的是我其實什麼都沒做不是，頂多就是佔了他點便宜，拿他當抱枕用了一晚上。而且鑒於他假女人真男人的身份，我假男人真女人的身份，誰占誰便宜了還有待商榷呢。

「對！女兒你不一定要離開人間仙境。賢胥你搬進來。」

成熟女人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頭稱是，拍了拍小桃紅的頭和我的肩膀，一副泫然欲泣嫁女兒老娘的表情如來時般飄然離去了。呼，這女人個也夠高，能有個一米七八？

我發現由始至終我幾乎都沒什麼發言權。而且，那成熟女人臨出門前看我那一眼，怎麼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我就不信了，難道連他老娘都不知道他是男人？

結果，當天下午，我的全部行禮都被人搬到了人間仙境。小喜對我貌似已經無話可說，只默然地打理著事物。我都沒有機會跟他說，這不是我要搬進來的！真的！

話說，小桃紅他娘怎麼能說讓我搬進來就讓我搬進來呢？只因為這女人剛剛好是人間仙境的老闆。

再話說，人間仙境在北國好像勢力還挺大，有傳聞其老闆做事一向雷厲風行。

再再話說，某老闆她最疼的「女兒」終於找到了良人。

於是乎，某雲在不知天南地北抗議無門下，入住人間仙境。

好吧，也沒看起來那麼冤。某雲心底里其實是有那麼點想住進來的。前提是，誰來把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從我身上拉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