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一決勝負

尤莫然說服不了聶錚錚，心中自然憂慮。

他認為自己應該對如今的事態承擔一定責任，但聶錚錚說的也不無道理，那麼這件事他究竟該不該告知房瀧呢？

尤莫然沉着臉，在白家大院前門靜候房瀧歸來。

房瀧此番出去是為了處理古玩黑市被攪亂的後續麻煩，那些原本離開的商戶在得知他將整改黑市，在各地建造有固定場所的古玩市場之後，感覺到了危機，又紛紛想要回來，拚命托關係找路子，想要見他一面。

古玩黑市想要徹底擺在明面上來，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樣的話就等同於提高了門檻，一些資金薄弱的古玩商販很可能連入駐古玩市場的租金都付不起，以後還上哪兒擺攤去？

房瀧組織的黑市雖然也收取管理費，但費用很低，而且只有攤主和買家成交之後才會抽取，如果整個晚上攤主沒有進項，還會免去攤位費。更重要的是，有黑天財神的名頭在，慕名前來的買家很多，大部分攤主多少都能有進項，保障自己的生活沒有問題。

所以大部分商販都不願意取消黑市，他們已經習慣了黑市的經營方式和氛圍，不願意接受改變。

房瀧得知之後，給他們重新確立了三條規矩。

一，今後要在他的古玩黑市裏擺攤，必須簽訂長期合同，一旦違約必須賠償十倍的違約金。

二，管理費提前繳納。

三，作為他古玩黑市裏的商販，必須奉公守法，不能與土夫子暗中勾結，暗中銷贓。如若查出，將直接扭送至公安局。

答應這三條規矩的，可以繼續在他的黑市裏販賣古玩。不願意的，直接走人便是。

房瀧今晚簽署了幾百張這樣的合同，並囑咐手下人提高管制等級，加強約束，有幾個人需要重點監督的，也即刻佈置好了人手。

照理說這件事算是徹底解決了，但他渾身上下仍散發着抑鬱冷冽之氣。

「怎麼，又有誰招你了？」尤莫然皺起眉頭。

房瀧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尤叔，怎麼這麼晚了您還沒去休息。」

「我有事找你，很急。」尤莫然說着拽起他的胳膊，「跟我過來，到我房裏去說。」

房瀧不由得緊張起來，反扣住他的手腕，「難道是錚錚出事了？」

「算是，也不算是，這件事和你有莫大的關係。」尤莫然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把房幼平鬧出的么蛾子全盤托出，算是給他敲敲警鐘。

房瀧震怒，眼睛裏迸濺出滔天的怒火，「他好大的狗膽！」

尤莫然給他倒了杯茶，示意他消消火，說：「收拾他是遲早的事，但更重要的是順藤摸瓜，找到他背後慫恿他的人。錚錚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她要引蛇出洞，希望我配合她。你呢，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也盡量小心就是了。」

「我怎麼能容忍她和那種姦邪小人接觸？太危險了！」房瀧眼眸中冷光四溢，「根本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把房幼平抓起來，嚴刑拷打，還怕他不交代？」

尤莫然嘆了口氣，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她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還不是怕你行事極端嗎？房幼平其心可誅，要怎麼懲罰都不為過，但沒有必要讓你手上沾上血！你是馬上要當爸爸的人了，也要多為孩子想想。」

「還有，她話裏有話你莫非沒聽出來？如果你要出手，就必須對她坦白一切，而且她是故意暗示我把這件事透露給你的。」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的態度，迫切希望你能坦白雙重人格的真相！」

房瀧陡然怔住，眼睛裏浮現出恍惚和茫然。

「要我坦白，這種事讓我怎麼坦白？」

他由衷地排斥方雲磬，哪怕現在努力在構建和他和平相處的觀念，卻也不是這麼快就能成功的。

尤莫然無奈地搖頭，「但你必須要面對，錚錚是個聰明又心軟的孩子，她對你和方雲磬想要一視同仁，不想放棄任何一個。」

房瀧惱怒極了，「她必須在我們之間做出選擇！我絕不可能接受和方雲磬那個孬種共享一具身體，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尤莫然嘆息：「可你站在她的立場想想，她如果不同時接受你們兩人又該怎麼辦？你和方雲磬即便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格，可從生理學上講仍然是一個人。她是你的妻子，和你有肌膚之親，難道她和方雲磬真的就毫無關係嗎？」

「不要自欺欺人，像你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和主人格完全割裂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承認他，默許他的存在。」

房瀧氣恨已極，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響，眼睛裏佈滿了血絲，脖子上青筋暴突，整個人因為無處發泄的憤怒而不斷顫抖。

「所以我才說，直接把主人格吞噬掉不就好了嗎？為什麼你們都向著方雲磬，為什麼？」

「我比他強上千倍百倍！」

「對，直接把他吞噬掉就好了，這個問題就徹底解決了！」

房瀧陰冷地一笑，面具下的表情邪魅而危險，彷彿已經從困惑中找到了出口，迫不及待地想要付諸於現實。

尤莫然心道不好，連忙拉住他，「你不要衝動，作為次人格怎麼可能吞噬的掉次人格，你瘋了嗎？」

「為什麼不能？如果過去沒有這種先例，那我就做這個先例。」房瀧緩慢地轉動眼球，涼涼地掃過他的臉龐，掙脫開他的手指，「尤叔，我和方雲磬遲早有這麼一天，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決出勝負吧。」

說完奪門而出，高聲命令保鏢攔住尤莫然。

尤莫然驚慌失措地大喊：「你給我站住！冷靜一點，冷靜下來我們再商量！」

房瀧此刻的嗓音沒有絲毫溫度：「這件事沒得商量，尤叔年紀大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尤莫然無可奈何，只得焦急地把這件事通知聶錚錚。

聶錚錚正在苦思，被這個消息嚇得腦袋發麻。

「他真這麼說？他人呢，現在在哪裏？」她趕緊船上外套往外走，「我必須要阻止他！」

尤莫然扶着她，苦笑着搖頭：「晚了，他已經坐車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聶錚錚跌坐回床上，「怎麼辦，有沒有辦法找到他的行蹤？我把阿東和阿六喊來，問問他們有沒有追蹤的辦法……」

「沒用的，他想要躲起來，就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尤莫然深深嘆氣，「都怪我，不應該在這時候刺激他的。」

聶錚錚也隨之嘆氣，「這怎麼能怪您呢，要怪也要怪我，太心急了。」

尤莫然知道她心急的理由，不忍心她這樣責備自己，「你有多難我心裏明白，只是沒想到他經過這些天的心理治療，還是老樣子。唉，接下來只能等結果出來再做打算，你覺得最後留下的會是誰？」

聶錚錚不敢想，紅着眼說道：「方雲磬看似軟弱，實則堅韌，不然也不會堅持到現在還沒有被他吞噬。我想，他們未必能吞噬掉對方，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兩敗俱傷。」

尤莫然默然。

輾轉反側一宿，聶錚錚次日剛剛起床就叫來尤莫然詢問情況。

「還有他的下落嗎？」她問。

尤莫然惆悵地搖頭，「沒有，我試圖和他聯繫，但他的手機關機了。」

「是啊，我也完全聯繫不上他，這可真是急死人了！」聶錚錚急得只拍腦門，被尤莫然攔住。

「你現在一定要穩住心神，照顧好自己，這還三個月不到，胎兒還坐的不穩呢。」尤莫然急忙規勸，保證只要一有房瀧的消息就通知她。

聶錚錚無法，只能機械式地拿起筷子，逼着自己吃早飯，然而卻味同爵蠟。

不久，房幼平再次拜訪。

他帶來了自己的新計劃，手舞足蹈地說：「你不願意給他下砒霜，那就用食物相剋的辦法致使他中毒好了！至於菜譜，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只要你在接下來的日子照着這個食譜給他準備一日三餐，不出三個月他的身體就會出現極大的問題。」

聶錚錚接過菜譜，嗤笑着扔到地上：「這種小伎倆，你到底在小看誰？你以為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