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聶錚錚在趕往何家之前，抽空去了趟醫院。

房瀧的臉色不怎麼好，黑沉沉的，像是要打雷下雨。聶錚錚伺候他洗漱完畢之後，就一直在催促他趕緊睡覺，還時不時的查看時間。

「怎麼，何慧榮來催了？」

「怪我怪我，之前忘記答應他們今晚做治療了，沒辦法陪你睡覺了，要不……我後半夜再來？不過那時候醫院就不讓進了吧。」

房瀧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臂上。

聶錚錚的嘴角抖了抖，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嘛，我也不想的，但畢竟答應了人家，不能失約的。」

房瀧涼涼道：「我果然不是最重要的。」

聶錚錚被噎了一下，憋著笑說：「六爺，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像孩子那樣幼稚？」

房瀧冷漠地看着她，「我幼稚？」

聶錚錚連忙改口：「不不不，您不幼稚，是我幼稚！是我沒處理好這件事，我保證事後一定補償你，好不好？」

房瀧沒吭聲，但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了她的前胸和小腹之間。

聶錚錚下意識收緊肌肉，「你想幹什麼？」

房瀧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沒什麼，你去吧，沒了你我還睡不着了不成，別太高看自己了。」

聶錚錚心說來了來了，這傢伙又來了。

不過她確實沒功夫哄人，湊上去在他額角親了一口，施施然離開。

房瀧望着房門漸漸合上，眉毛瞬間擰成麻花。

他拿起手機給尤莫然打了過去：「訂幾張去北歐的機票，等這邊的事了結，我立刻帶着錚錚飛走。」

旅遊個十天半個月的，把她鎖在狹小的木頭房裏哪兒也不去，烤著熱烘烘的壁爐，品著如血的紅酒，欣賞窗外簌簌飄飛的雪花，然而在氣氛恰到好處的時候做愛做的事。

八點差一分，聶錚錚趕到何家。

何慧榮的情況比他父親強了許多，一直在家休養，養著一大群醫護團隊，相關急救設備也是有的。

「你躺着吧，放輕鬆一點，針灸不疼的。」谷清流對他說。

何慧榮乖乖地躺在床上，但渾身肌肉卻異常僵硬，他近一年來飽受病痛折磨，一時半會實在無法放鬆。

谷清流拍了拍他的手臂和大腿，「這麼硬，我還怎麼扎針吶。」

聶錚錚戴上手套走過來，把手裏的葯玉龍石種對他晃了晃，「看見它的光了嗎？綠瑩瑩的，有點兒像裏面禁錮著千萬隻螢火蟲。你集中注意力，只要能看到這抹光，就說明你和它產生了共鳴，成功率會很高。」

「真的嗎？」何慧榮從小接受科學教育，對這種玄之又玄的事件難以相信，但父親身上的變化卻是真實的，強烈衝擊了他的三觀。

他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眼珠子一錯不錯地注視着葯玉龍石種。

不一會兒，他叫了起來：「我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

聶錚錚勾起嘴角，「那好，現在可以開始治療了。你張開嘴，含着它，千萬含住了，別掉出來。」

何慧榮快速點頭，很快就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谷清流瞥了她兩眼，不動聲色地拿起酒精棉球擦拭幾個大穴，手起針落，扎了下去。他們並沒有提前商量過，但卻出奇的默契。

這讓谷清流心中充滿了歡喜，同時也溢滿了苦澀。

他早知道自己不應該妄想，但每當兩人共處一室時，掩藏在心底的荒唐想法就會燎起火苗。

兩個小時后，何慧榮沉睡過去，葯玉龍石種已經對他起作用了。

聶錚錚把它清洗乾淨后捧在手裏，翻來覆去地觀察，冷不丁問道：「清流，你有沒有覺得它表層的顏色變淺了？」

谷清流愣了一下，說：「我怎麼沒看出來。」

聶錚錚皺着眉頭，「這或許就是它藥效降低的徵兆。」

因為系統傍身，她的五官比常人敏銳，所以才能察覺這種細微的變化。

谷清流點點頭，「你說是就是吧，反正這東西是你的，你最有評斷的資格。」

聶錚錚詫異地揚起下巴，「你怎麼突然間不高興了？」

谷清流憤憤地瞪了她一眼，「你沒有不高興，你少胡說。」

「我也沒說什麼呀……你小子怎麼回事啊，無緣無故地就發起脾氣。」聶錚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一不留神喊了他什麼。

谷清流生著悶氣走出門，當即被何家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心道自己又傻缺了，幫那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擋住了麻煩。

算了，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聽聞何慧榮也順利地吸收了葯玉龍石種的藥性，這些人才慢慢散開。谷清流掏出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背着藥箱打算去一樓坐下來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再離開。

做針灸也是相當耗費體力和精神的，更何況他使用的是祖傳的天玄毫針，針法需要很高的技巧，目前谷家除了谷秋華只有他會。

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佣走上前，禮貌地對他說：「谷小醫生辛苦了，您請去下面喝茶，用些點心。廚房有剛出爐的粵式甜點您看可以嗎？」

谷清流：「可以，麻煩了。」

男佣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狡黠，「不麻煩，您請跟我來。」

繞過眾人，他帶着谷清流來到一樓小偏廳。這裏四下無人，非常清凈，還有一張安置在紫藤花下的躺椅，鋪着涼席，一看就非常舒適。

男佣說：「您只管躺在這兒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谷清流從善如流，倒在躺椅上閉上眼睛，舒坦地嘆了口氣。

他漸漸放空自己，在腦子裏背誦天玄針法，避免自己一靜下來就胡思亂想，以至於對周圍環境的敏感度下降，防備感也逐漸降低。

一樣東西忽然頂住了他的後腦勺，「別動。」

谷清流驚愕地睜開眼，一動也不敢動，「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對方的嗓音不正常，應該是用了變聲器，威脅他道：「你還沒資格知道我是誰，只要照我的話做就夠了！」

說着，猛然拿起一樣東西對着他的臉噴了幾下。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東西！！」谷清流驚恐地躲避掙扎，但還是被噴了一臉。作為醫者的本能告訴他這時候不能夠伸手去摸，但眼睛裏的灼燒感卻實實在在讓他恐懼起來。

這人陰冷地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和誰為伍不好，非要為聶錚錚辦事。這種毒藥會損傷你的視覺神經，想要不瞎眼，最好馬上去求她，讓她把葯玉龍石種借給你！」

谷清流頓時明白了，緊咬着牙根，「好陰險的手段，原來你是這個目的……可那東西根本不對症，不能解毒，你就算弄瞎了我也是白費功夫！」

冰涼的槍口轉移方向，抵住了他的後背，「你只管給她打電話，把她吸引過來，其餘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谷清流的手機被這人找出來，塞到他手上，「指紋解鎖開之後，我幫你撥號，聲音顫抖點沒關係，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不會傷害她吧？」到這種時候了，他還在擔心聶錚錚。

惡徒驀然一笑，用槍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對她一腔真心終究錯付了，她是房六太太，怎麼可能瞧得上你這個小中醫。」

這句話正好戳中他的心事，比弄瞎了他的眼更讓他難受百倍。

內心的不甘讓他燃燒起求生的本能，「我會配合你，幫你拿到葯玉龍石種，但你決不能傷害聶錚錚。」

這人輕嗤了一聲，道：「放心，我跟你一樣緊張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