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恩怨2
小郡主的周歲生辰就這樣按部就班的過去了。
趙元佑看在女兒的面子上當晚就留宿在了明水閣,這可把杜蘭溪給高興壞了。
她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之前多話而讓太子殿下不喜歡的,為此她盡量少說多做,如此就顯得有些縮手縮腳,太過拘謹了。
她這樣則讓趙元佑越發不大喜歡她了。
白天杜蘭溪把李淑妃賜給小郡主的夜明珠放在了自己的枕邊,打算到了晚上把玩的。
夜明珠讓趙元佑發現后他很自然的從枕下拿出來。
趙元佑一眼就認出了這夜明珠的來歷,當即就對杜蘭溪有了想法。
「這夜明珠甚好,你從何處尋來的?」顯然趙元佑是在明知故問,可杜蘭溪卻不知道他已經把夜明珠給認了出來:「回殿下,這是去歲妾生下南喬后淑妃娘娘賜下的。」
夜明珠的確是淑妃所賜,然而卻不是去歲而是今朝。
趙元佑雖然識破了杜蘭溪的謊言,但還是給她留了尊嚴,沒有把謊言拆穿。
趙元佑恩了一聲,然後就默默的把這夜明珠給放歸原處。
原本趙元佑就不大願意留宿,而今因為那夜明珠之事對杜蘭溪有了想法后他本要直接走人算了,可終究還是沒有。
今晚是南喬的生辰,趙元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那個時母妃不得寵,每年自己的生辰父皇也就是賞賜點兒禮物意思意思罷了,生辰宴雖然有,但卻辦的很簡單,反觀壽王的生辰宴不光父皇賞賜的禮物很是豐厚,當天的宴席也是很熱鬧。
壽王生辰前後接連幾個晚上父皇都會留宿在陳玲那裏。
趙元佑的生辰當晚他的父皇也不會讓母妃母以子貴一回。
就是因為想起了自己那無愛的童年,故此趙元佑才沒有因為對杜蘭溪心生不滿后抬腿走人。
接下來跟杜蘭溪做的種種都似乎是在應付,故此顯得索然無味。
男女之事若一方覺得是在應付,完全不走心只走腎甚至走腎的那一方還帶着點兒不滿情緒的話那真的就沒意思了,那彼此都會覺得是很煎熬,很遭罪的。
這個晚上雖然有些煎熬,但好歹還是過去了。
趙元佑照舊早早的起身準備去早朝,杜蘭溪伺候他離開后便沒了睡意。
用罷了早膳杜蘭溪命描紅把那夜明珠給收起來。
「娘子,您不是甚稀罕這珠子嘛怎就收起來呢?」描紅有些不解的問。
杜蘭溪道:「原來殿下對我好好的,可自打他看到我枕下這顆珠子後人就不大對勁了,我雖然猜不出緣故來,然我還是覺得殿下對我不滿了是緣起於這珠子,故而讓你把它收起來。」
描紅默默的把杜蘭溪枕下的夜明珠給收了起來。
趙元佑的確是因為那夜明珠對杜蘭溪有了不滿。
那夜明珠是前些日子自己得了送給母妃把玩的,他沒想到母妃竟然轉手就給了南喬。
東西給了南喬不是讓趙元佑生氣的,他生氣的是杜蘭溪這麼堂而皇之的把女兒的東西據為己有。
在王府時杜蘭溪可不止一次把南喬郡主的東西拿出去典當了給自己換錢使。
因為她典當的東西不算太貴重趙元佑知曉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沒想到到了東宮杜蘭溪還是習慣把女兒的東西當自己的東西。
若自己詢問那夜明珠的來歷杜蘭溪能實話實說的話趙元佑未必那般生氣,可她在跟自己扯謊。
她這樣的品行能把女兒教好嗎?對此趙元佑是持懷疑態度的。
不過手邊需要處理的事太多趙元佑也就沒有那個精力太去考慮杜蘭溪母女了。
是日向晚,跟着木易出去辦差的薄荷回了東宮。
回到東宮薄荷便直接到書房去見趙元佑。
趙元佑正在見詹事府的幾位大臣,約莫過了一柱香后薄荷才得以入見。
這會兒趙元佑有些疲憊,他沒有讓薄荷給自己行禮直接讓她彙報結果。
薄荷是跟着木易去查李如松打死潘群那件案子的始末緣由。
平陽侯府明明同意跟李家和解了,可潘群的母親蔣氏在周婆子的蠱惑下改變了主意,而這周婆子跟江陰侯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有關係。
趙元佑根據這些線索推斷周婆子蠱惑蔣氏去平陽侯病床前逼他上殿告御狀絕沒那麼簡單。
潘群身邊的小廝孫二牛便是周婆子的親生兒子,是他慫恿潘群跟李如松爭已經被包月的歌妓蘭芳。
要想查出這背後的盤根錯節那就得深入內宅,薄荷這幾日便對潘群的生母以及周婆子等等內宅之人進行暗中調查。
一查便查到了一幢塵封多念的陳年舊事。
周婆子名喚周青兒是蔣氏的陪嫁侍女,當年她隨蔣氏到了潘家時不過十四歲,是情竇初開的年歲。
周青兒對自家姑娘的夫婿潘定邦心生愛慕。
其實陪嫁丫頭伺候姑爺的屢見不鮮。
蔣氏和潘定邦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她本是個眼睛裏不容沙子的,自然容不得自己身邊的侍女對潘定邦有非分之想。
她不反對夫婿納妾,甚至收通房,但她不願意讓自己身邊的人去伺候潘定邦,故此在得知自己從母家帶來的心腹侍女周青兒對潘定邦有非分之想以後蔣氏便採取措施,那就是把已經可以出嫁的周青兒嫁了出去。
蔣氏為周青兒選了潘府的一位孫姓的小廝。
周青兒可是盼著自己能給潘定邦做妾的,然而大娘子要把自己許給一個小廝她肯定是不樂意的。
周青兒幾番哭求無果以後只好認命,然後就嫁了小廝,生兒育女。
緊接着潘定邦就犧牲在了宋夏的三川口之戰上,蔣氏成了寡婦,帶着年幼的兒子潘群從西北回到了開封。
蔣氏夫婦也就追隨他們回了開封到了平陽侯府。
蔣氏從沒想過自己當年的那幢安排會讓周青兒對自己懷恨在心。
哪怕潘定邦英年早逝蔣氏成了寡婦,然周青兒還是覺得自己當初若是給潘定邦做妾肯定比嫁個小廝要過的好,她對蔣氏的那份怨恨經年累月沒有減少,反而不斷激增。
作為乳母的周青兒對於潘群一點點變成個飛揚跋扈的紈絝子弟是功不可沒的。
跟李如松爭歌姬蘭芳亦是周青兒唆使自己的兒子孫二牛不斷的給潘群上眼藥,與此同時她又暗中派人給李如松那邊使勁,讓兩位紈絝子弟因為一個小歌姬不斷的發生衝突,矛盾,最終導致了潘群的一命嗚呼,李如松的鋃鐺入獄。
自然這些事若只有周青兒母子是完不成的,有人在暗中幫襯,可線索查到江陰侯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線索也就此斷掉了。
因為就在昨天傍晚這位江陰侯府正院的管事媽媽吃醉了酒不慎掉入了枯井,等被發現時人早就涼透了。
明白了這段來龍去脈以後趙元佑輕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便對薄荷道:「你辛苦了,回去歇息吧,孤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薄荷朝趙元佑福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趙元佑獨子坐在昏暗的房間里仔細回想適才薄荷帶回來的案情線索。
根據這些線索趙元佑可以確定協助周青兒母子挑起潘群和李如松之間矛盾的幕後指使就是安王,哪怕不是安王也可能會是他的寵妾郭彩屏。
只是如今江陰侯夫人身邊的涉案的管事媽媽已經死了,那麼想要藉助此案把江陰侯府以及安王府給拖下水去就不太可能了。
不過讓平陽侯明白蔣氏逼他上殿告御狀的根由以及潘群之死的幕後隱情是當務之急。
自然謎底不需要趙元佑親自姐開,他只需要把自己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提供給大理寺卿木南國就可以了。
旋即,趙元佑便吩咐人掌燈。
掌上燈後趙元佑便吩咐柴胡準備紙筆。
很快柴胡就把紙筆給趙元佑準備好。
趙元佑提筆在手略微沉吟后筆尖就開始在面前的宣紙上行雲流水。
筆走龍蛇之間兩頁宣紙就被用完了,趙元佑放下筆再三審閱自己適才寫過的內容,確認無誤后等墨跡晾乾后就把這兩頁紙摺疊起來裝在了信封裏頭。
「把北冥給孤喚來。」趙元佑對站在一旁聽候差遣的柴胡命道。
不一會兒功夫柴胡就把侍衛北冥喚到趙元佑面前。
在北冥見禮畢趙元佑就把他適才寫好的書信遞了過去:「這是孤寫給大理寺卿的親筆信,你速送至木府必須要親手交給木南國。」
「屬下遵命!」
當晚大理寺卿就收到東宮送來的一封密函。
在看過這封密函后木南國便對接下來如何審結李如松誤殺潘群一案有了主張。
接着木南國便把那封太子的親筆信給丟在了腳邊的炭火盆內,不一會兒功夫那兩頁紙將華為灰燼。
潘群之死雖然是李如松造成的,然李如松那是誤傷致死,根據大宋律令誤傷致人死亡一旦查實的話也就判個充軍發配。
平陽侯潘瑞麟拖着自己的病體上殿告御狀無非是想讓所謂人情大於律法,讓本不該死的李如松去給被他誤殺的償命。
平陽侯為大宋戎馬一生,潘群的父親潘定邦更是為國捐軀,行將就木的老功臣拖着病體上殿告御狀的背後是在向皇帝做交易,用我們父子的功勛換李如松的一條命,這份人情皇帝不得不給,不然的話就寒了功臣的心,讓功臣寒了心往後誰還為你的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在皇權至上的時代很多時候皇帝的旨意可要比律法更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