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關穎達的張狂
()第三十章關穎達的張狂
艷陽高照，易凊之漫無目的的走在黔州城寬闊的大街上。兩側古色古香的建築無意中引起他的關注。青磚地面，硬木門檻，房檐伸出來的滴水檐上雕刻着一個個不知名的小獸。兩隻雄壯卻叫不出名字的凶獸蹲在房脊兩端，仰面朝天，張嘴大吼。
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悠閑而又愜意，心情甚好的易凊之四處無聊的觀望着。視線偶爾掃過身後的鐵羿和鐵咎，看到他們臉色鐵青而又滿是狐疑之色，讓易凊之心中暗暗竊笑。
回想着清晨迷糊的小蠻看到易凊之的床上多出一個葉慧時的驚詫神情，易凊之不免有些自得。任誰的身邊躺着一個貨真價實的公主，都難免不了感覺得意。當然，女王逆推的情節被某人選擇性的遺忘了。
又想到秦伯那張憤怒到極點的雙眼，易凊之暗暗打個寒戰，卻是暗自慶幸。這多虧是在自己的房間，倘若是在葉慧的閨房，難免會讓秦伯誤解。三品高手的秦伯是否會在盛怒之下不問青紅皂白的痛下殺手，只有老天才會知道了。
大抵是某個心計得逞的小女子刻意的安排，不到半天時間，不算小的院落中似乎每個人都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詭異的是，那個小女子竟然能將「謠言」控制在院落中而不外傳，這份駕馭手下的本事，讓平民出身的易凊之心中暗暗自愧不如。
因為如此，易凊之每每和院落中人對視時，雖然沒有感覺到太多惡意，但眾多的探究一樣的目光，在三番幾次之後，難免讓他落荒而逃。也就有了他在艷陽高照中，無所事事的閑逛黔州城。而他每每和鐵羿鐵咎對視，發現對方眼中的驚詫於疑惑，更是讓他暗暗得意。
當然，類似「我是你家公主的夫婿」這類過於刺激人的話，他知道還是不能說出口的。
這份似乎有些忘乎所以的得意背後，那抹淺粉似乎被人為的沉澱在心底。只是沒人知道當沉澱到一定程度，發酵出來的會是什麼。
易凊之慢步在黔州城內，無意中抬頭，眼前熟悉的建築卻讓他一怔。那對一人多高惡獸石雕正低頭怒視着他。易凊之呵呵一笑，剛要轉身離開，黔州府衙大門內一聲熟悉的叫嚷。
「易小子……？」
「關老頭……。」易凊之看到那口老黃牙，笑了。他正愁著心中的竊喜無人分享。抬頭看看天色，正是正午飯口時間，上前一把拉住關穎達，笑道：「走，咱找個地方再喝點去。」
關穎達沒拒絕易凊之的邀請，領着他在黔州城內七拐八拐，找到了一間不起眼的二層小店，遠遠就能聞見一股羊膻味。
鐵羿和鐵咎經過三十軍棍的教訓，最少來說面子上明白了些事理，兩人在一樓大堂找張桌子，易凊之和關穎達在二樓屏風隔出來的所謂包間坐好。
趁著店小二張羅飯菜的時候，關穎達仔細的打量一番易凊之，昏黃的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壓低了聲音說道：「方才在府衙門前，我就感覺不對。怎麼一夜不見，六品了？」
易凊之未曾想到關穎達的老眼如此毒辣，一眼就看清他的修為，想到這份修為的由來，訕訕道：「這個，大概是吧。」
「不想說？不想說就算了。老頭子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關穎達的老臉擠出玩味的褶子，打趣的說道：「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啊。」
易凊之神色一動，低聲詢問：「您老知道什麼？」
「哈哈……。還是那句話，人老了，見識的就多了。包括葉家的那點事。」說罷，關穎達湊上了那張老臉，一臉的猥瑣，「說說，滋味什麼樣。」
「滾，為老不尊。」
易凊之笑罵之後，剛想繼續追問，恰逢店小二送上酒菜，羊臉羊蠍子之類的菜肴擺滿桌子，腥臊之味撲鼻。易凊之皺眉之際，關穎達已經是連連幾杯酒入口，卻是絕口不提這茬了。
易凊之無無可奈何的陪着關穎達吃喝，酒殘菜冷時，關穎達直視着易凊之，鄭重的問道：「易小子，想好了？」
「我有的選嗎？終究還是要做點什麼。」易凊之咧嘴笑笑。這句話出口，易凊之感覺渾身上下一陣說不出來的輕鬆，似乎背負了這麼多年的負擔都隨着這一刻做出的決定而煙消雲散了。
紅顏美色不一定是刮骨之刀，也有可能是興奮劑。
「你不是沒得選，而是早就想這麼幹了，不過是沒有說服自己的借口而已。」關穎達搖頭擺腦的說道：「我早就說過，你屬於懶驢駕轅，不打不走啊。從今以後，葉家小丫頭這副籠頭往你頭上一罩，你想不走也不行了。」
「呸，你這是什麼比喻。」
「話糙理不糙。」關穎達嘿嘿一笑，「要說着葉家小丫頭還挺聰明，看人的眼光挺准。」
「關老頭，你知道什麼？」易凊之舊話重提。
「老頭子我知道很多，甚至比葉家小丫頭知道的更多。」
「那說給我聽聽。」易凊之起身為關穎達斟上一杯酒，正襟危坐。
「不可說，不可說啊。」
看着關穎達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易凊之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的「不可說」和葉慧的「就不告訴你」，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話說半截，抓的你的心肝脾胃腎跟着一起痒痒。
「以後你會知道的。」關穎達笑着提醒易凊之：「現在你需要開始幫葉家丫頭考慮淮山國的處境了。」
提到這個話題，易凊之神色凝重了起來，低聲說道：「您老可能也知道了，北周太子要娶葉慧，這是當先需要解決的事情。然後就是北周強佔淮山國的土地了，一樣的棘手。」
「那你準備怎麼處理？」說到正事，關穎達的老臉上少了幾分嬉笑。
易凊之沉吟一下，緩緩說道：「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只要北周從淮山國土地上撤軍，一切事情都解決了。而北周征南大將軍司哲在這件問題上有很大的影響力，所以我想從他身上入手。」
「具體的呢？」
「還沒想到。」易凊之苦笑着說道：「他根本不見淮山國的人，所以我只能去找司澤先的麻煩了。」
關穎達低頭思考了一陣，點頭道：「思路是對的，不過司家在北周也不能一手遮天，上邊有位皇帝看着，身邊還有穆家盯着，他們也不敢太過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易凊之長出一口氣，「總不能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吧。」
關穎達似乎很高興易凊之從消極的得過且過到主動解決問題的轉變，拍打着易凊之的肩頭，留下一句：「需要我老頭子的地方，儘管開口。」
易凊之邊結賬，邊翻了一眼關穎達：「我想要精兵百萬，橫掃天下，你能給我弄出來了。」
「等你有統兵百萬的能力的時候再說。」關穎達笑的一臉老褶。
「人常說『老要張狂少要穩』，你真是深得精髓三味。」易凊之回頭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