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統合軍府

劉義符走出前堂的時候，吉翰與何承天、高道謹、沈叔狸四人還聚在院子裏小聲討論着什麼，明顯還想要進言商議取雍州的具體方略，畢竟大略決策往往都是小團隊議定拍板，但劉義符還是沒有理會，他打算先放鬆一下，再構思一個長遠的行事方案。

走側門進入東廂院小校場，一群侍衛們正在進行日常訓練單兵作戰技能，苑義夫與一名長相差不多，也是一般身高的軍官在旁邊敘話，那是他兄長苑縱夫。

兩人想過來見禮，劉義符只是揮揮手，自去馬廄拉出熊貓，出東廂院西側門，外面是一條小巷可轉出街道，此時街面上行人不多，有些冷清。

劉義符翻身上馬，打馬小跑着出東城門，過了護城河石平橋，前方一條官道兩側儘是長著齊膝高翠綠雜草的荒原，這裏平時除了軍隊訓練，並不會有什麼人。

「駕！」劉義符探手安撫「熊貓」修長的脖勁，兩腿再三夾緊「熊貓」的腹部，這匹河西大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心中的煩悶，歡快地長嘶一聲，四蹄奔踢如迅雷疾電，越跑越快。

劉義符上身微微低伏於馬背，腳踩馬蹬隨着戰馬奔跑時的節湊身形起伏，只覺四周圍的綠色原野也是上下一閃一閃中飛快倒退，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甚是愜意。

這般一直向前狂奔，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地平線上竟然現出了西曲陽大營外那高聳的轅門和箭塔、角樓。劉義符一怔，輕拉戰馬的韁繩，帶馬轉了個大彎，再接着狂奔回去，五六十里奔跑下來，一點都不覺得累，倒是出了一身細汗，身上有點粘乎乎的，再在城郊官道一側溜了幾圈，就見苑義夫帶着侍衛騎馬出城來察看，便只好回去。

行宮前堂有侍衛值守，此時沒什麼人，劉義符回後堂，又看到那名叫殷鶯鶯的小宮女在打掃庭院，便喊道：「叫鶯鶯是吧？去取朕的乾淨衣物來！」

「小婢改名叫燕燕了，這早晨也要沐浴么？」

「咦？你不呆嘛！取到衣物去東後園池亭等著！」

劉義符扔下一句，大步就往東後園內，池岸東南有一小片果樹，北面有一個池塘幾乎佔了半個園子，岸邊垂柳叢中露出小亭台一角。順青石小徑到了亭中，劉義符直接三兩把脫去衣袍，只穿着月白褌褲縱身躍入池中，微涼的池水滑過肌膚，感覺一陣爽快。

不過這小池的水不深，底下還有淤泥，他手腳並用浮上水面，繞池遊了幾圈再到亭台前石階下，就見已改名為殷燕燕的小宮女抱着衣物在旁，曹娘子和陳鸚鵡也來了，苑義夫等幾名侍衛在池岸另一邊，都顯得有點楞楞地望着。

曹娘子似是有點理解，皺着眉道：「官家何故如此，這池水深得很，若是出事可如何是好，快換上衣袍吧！」

「去浴房！」劉義符渾身濕漉漉地上岸，面無表情，淡淡回了一句，從那小宮女手裏隨意拉過一件袍子往身上一裹，回後堂浴房沐浴更衣。

良久，劉義符一身清爽地前往中堂東側，這裏已收拾出來一間書房，各類冊簿與地圖，文房四寶等一應齊備，跪坐上寬榻后的條案，鋪開一張潔白的桑皮紙，細細沉思起來。

當世造紙術也有了很大的進步，三國時就有左伯紙，還有竹簾紙、藤皮紙、魚卵紙、桑皮紙、網紙、麻紙等，不過最好的還是桑皮紙，撕開會有纖維細絲如棉，故也稱棉紙。

隨着腦子一靜，思路也就打開來，劉義符回想着從逃離建康以來的事，基本上沒出什麼大錯，而到現在情況就有點不同，擊敗謝晦后，手中兵力膨脹到三萬五千餘，而且已經是脫產的軍隊，後勤兵甲糧草除了繳獲，沒有補給的途徑，難以持久。

除此之外，行宮之下，中軍既缺少大將，也沒有統管軍隊的軍府；幕僚官員都是奇缺，所司之事也沒有個定式，全都很忙，什麼都管，然而還是管不過來。

當今時勢，無論是在何處立足，一個精密高效而面面俱到，又能快速運轉的軍政體系卻是首要的。缺人才？好辦！從南豫州、豫州各郡去挖精於斷事的基層小官、小吏，哪怕是個令史書吏，只要願意來行宮效力，來多少都要。另外還可以從各郡大族中選拔子弟來壽陽，建立臨時官學加以培養。

既然人才來源有了，那行宮中樞該怎麼搞呢？此時三省六部制已經有了稚形，現今的五兵尚書就是兵部，太尉府就相當於後來的大都督府了，但是太尉的權力太大，只能作為三公之一的榮譽加銜，那這個官署就不能太叫「太尉」了。

可這又牽涉到統率階階層軍制的問題，而軍隊的基礎是從編製開始的，但不管多少軍隊，後勤始終是最重要的，這又需要一個合適的兵役制度，而現在是實行募兵制。

府兵制？這不妥當，庶民是備辦不起兵甲的，土地也很容易被奪；軍戶世襲兵制？這把民眾緊緊地拴在土地上，現世流民問題確實很嚴重，可以擇其中優良條款而用。但這些涉及田地制度，土斷之策沒什麼大用，還太遠，壽陽不太可能久待了。

那先改軍隊編製吧，騎兵倒不用改，等級官名改一下就行了。步兵要作一些調整，十五制比較合適，二五制不太適應，一千為軍，兩千、三千、一萬還是軍，這很容易混淆視聽。

可為了保持軍隊戰鬥力，現在大改編製不是時候，只能組建一個獨立的軍出來試試效果，以後再大規模普及。這樣一番推算下來，劉義符發現，暫時只能招攬人才，擴充幕僚，組建一個直轄於自己的完整軍府。

還有，不知吉翰與杜令琛、賀安平三人負責籌辦的軍情密諜機構做得怎麼樣了，劉義符這些天來一直沒有關注，得空還得了解指示一下才是。

整體上思考一遍，劉義符開始運筆如飛，先草擬中軍幕府編製，按所知的晉初丞相府設三長史，也這麼搞，不過三長史官名不能一樣。

幕府暫定名為行營大都督府，下設左丞長史、中書長史、右丞長史各一人，各置掾三人、令史十二人；下轄吏曹、奏曹、功曹、戶曹、金曹、倉曹、辭曹、決曹、法曹、賊曹、兵曹、尉曹，一共十二曹參軍，每曹各置掾二人，令史四人，這就得一百三十餘人。

再加左、右司馬各一人，各置掾三人、令史十二人，左司馬掌參謀機要，統籌行軍作戰；右司馬下轄地方分駐兵力，兼掌草擬軍令、旗鼓、兵符、軍紀等。

這樣基本就齊全了，不過自己身邊還要設立內史一人、記室一人，內侍謁者一人，各領令史二人，以作為秘書，協助整理文案，常侍謁者當然是掌印了，詔書軍令給中書長史負責，實際上那就是未來的三省了。

擬好這些，劉義符只覺手腕酸麻，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喬駒子已經送了茶來，在門口躬身候着。

劉義符端起茶盞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吩咐道：「駒子！去傳吉、何二位先生前來！對了……韓龜壽最近在忙什麼？」

「韓龜壽啊，在與曹娘子忙大家的婚事呢，這行宮要妝點一番，還要備辦禮物，可是繁雜細緻得很，小奴就先去傳話了。」

婚事？暫時怕是辦不成，不知沈叔狸命人做好帝王璽服沒有，若都備好可用，直接下一道詔書先確立名份，事情可容后再辦。